“这太贵重了,运舟——”
“你值得。”将运舟道。望向羌无可的双眸,又重复了一遍,“你值得。”
他说羌无可值得,就一定值得。
羌无可眸子一闪,垂下眼道:“粥快凉了。”
靠在床上的将运舟只是淡笑着,自己拿过碗一口一口慢慢喝。
这世界最纯净的琉璃心,是羌无可的。而洗涤者,是将运舟。
粥的温度刚刚好,连带外头的寒意都有些暖了。
将运舟望了望屋外的雪,看到白色又覆盖住不忘山,一层层一片片,这里的鲜血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粥,恰巧喝完。
将运舟随手拾起佛珠问羌无可,“我觉得还是佩环好看。”
“嗯。”羌无可瞥了眼后接过碗,“改日改一改。”
“成。”将运舟笑着把佛珠递还过去,瞅着羌无可的背影,他忽而道:“这一千年就没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不能和我说说?”
“没有。”羌无可淡淡道。搁下东西,又端了药过来,“喝药。”
这药闻起来就很难喝,将运舟皱了皱眉,尽量忽视掉羌无可手里的那碗药,他道:“真没有?”
羌无可的视线落在手心的药上,他又向前递过去。将运舟眉头皱得更深了,他后坐了点,捏着鼻子,“拿走,不喝。”
“师尊……”颇为无奈的语气,羌无可捏了捏将运舟的脸,“你身子不好——”
“一口药,一件事。”将运舟拍掉羌无可的手,睨着羌无可,“这买卖做不做?”
羌无可笑了,整个眉眼都舒展开。在床边坐下后搅了搅药,然后道:“闻庭有个喜欢的女子,喜欢了许多年,他之所以做阎罗王就是因为要保住三生石上那女子的名字。”
“那小屁孩还能有喜欢的人?”将运舟捏着鼻子,一口气闷掉那一勺子的药,再咬牙缓了缓这苦味,他扫了眼羌无可,“长什么样啊?”
羌无可摇摇头,他说:“从没见过全貌,只知道她眉心有颗朱砂痣。”
哦……将运舟点点头,还真是人不可貌相,那闻庭那般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还能有一个那么喜欢的女子,啧……莫名有些佩服。
“第二口。”
还没等将运舟回过味,羌无可的第二勺药又来了。
本身嘴里蔓延的苦味就挺难受的,将运舟泄了气,摇摇头,“算了,不听,不喝,我睡了。”
说完就要躺下睡觉。羌无可拉住他,挑了下眉,眼神里不言而喻,这摆明就是控诉将运舟耍赖。
师尊面子过不去的将运舟又重新坐好身子,从羌无可手里拿过药,捏着鼻子做了好久的思想争斗才觉得一口闷了算了。
今天不是他被苦死就是药入腹部!
咕噜咕噜喝完一碗,将运舟咬紧牙关,握拳咽下苦味。
他道:“我喝完了,你要不讲讲你自己?”
自己?羌无可眸子暗了暗。没得讲,在地府的一千多年时日,不是捉鬼就是捉鬼,他的人生只有除鬼灭魔。
地府里人人怕他,又人人敬他。怕的是戾气,敬得是能力。
良久过后,羌无可道:“成亲那日,我很开心。”
只有那一日,他是由衷的开心。名字与将运舟并列,刻入三生石,永世的姻缘,谁也磨灭不掉的情。
这一千年来,唯独这件事算有趣。
但将运舟不这么认为,被噎了一下后,抬手学着羌无可撩了撩他额前的碎发。这只是带着目的的成亲,不是喜结连理,就连洞房都没有过。
突然,他在羌无可的额间点了下,指腹落在眉心处,轻笑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羌无可抬眼回望。
见将运舟逐渐朝自己靠近,最终落在颈侧,他的话只能自己听见,微风扫过耳畔,惹得一阵酥麻。
他说:“我和你结过两次亲。”
每一次都是你,也只有你。
将运舟的余光瞧见羌无可笑了,笑得很好看,眸子亮亮的,里头装满了繁星。侧头看过来的时候,唇角上扬得刚好,刚好撩动自己心尖,措不及防颤了颤。
从第一次看到羌无可算起,已过三千多年。将运舟一向是个薄情的人,不为人喜,不为人伤,可如今也算是知道,神也是有七情六欲的,神也会喜欢上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