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孟霁不再是当年轻柔温和的小青,他也不是从前爱哭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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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里走后,将运舟一个人在门坎上坐了许久,听着里头的欢呼热闹声,瞧了瞧外面喜悦悦然景,他就这样呆坐了很久,久到夜色悄然而至。
殿前挂灯笼的纸人撞在将运舟身上,这才使之回神。
不由啧了声,将运舟起身盯着纸人挂灯笼,风吹动灯笼,烛火摇曳得厉害,将运舟只觉得心里泛起一丝苦气。
好好的一个天真狐狸被孟霁作成那样,真是一股气直冲脑门。
“会不会把灯笼挂稳一点?!它一摇三晃的怎么照路!”将运舟开口骂了两句,见纸人也不反驳,直接走了。
这才惊觉这些不是活生生的有思想的人,只是纸人罢了。
呼出一口长气,将运舟转身往街上走去。
他忽而想去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生活,不烦兰籍也不挂念苍生,怎么快活怎么来。
灯火通明的地府,众多商铺都开了门。毕竟今日凌阳神的徒弟大婚,冥王下旨要开席三日呢。
将运舟随意瞧了瞧,地府还有小贩在卖糖葫芦,心情好了一些。他走过去瞧了瞧糖葫芦,而后看向那只鬼。
“糖葫芦怎么卖?”
阴阴森森地语气响起,那只鬼慢悠悠转过头看向将运舟,眼珠子都爆出来,血从嘴角滴在胸前。
他道:“两文钱一个。”
将运舟忍不住拧着一张脸连声啧着,随手挑了个,丢下四文钱径直走了,“送你两文去买张俊皮戴。”
鬼半天没反应过来,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将运舟早就没影儿了。
他只是转身看了看不远处穿红色衣裳的人,冷着脸摊手,拖长调子道:“给……钱……”
羌无可从暗处走出来,在那只鬼的手上放了一锭冥银,他点了点头,让鬼离开。
而后盯着将运舟背影,唇角扬了扬,跟了上去。
将运舟吃糖葫芦向来都是狼吞虎咽式的,晃悠着晃悠着半条街过了,他抬眼左右一瞧,突见一抹红在这人群中十分惹眼。
只是这抹红闪得极快,一眨眼的功夫就瞧不见人影儿。
自己带着帷帽,兴许是幻觉。将运舟想着,晃晃脑子又踱步在街上。
摆摊的小贩见了将运舟忍不住多瞧了几眼,又同一旁的妇人说几句话,最终惹得二人一齐看向将运舟。
应该是猜出来将运舟的身份了,否则这途径之处那些鬼的眼神皆是惧怕,生怕自己会吃鬼一样。
随意踏进一间铺子,将运舟问掌柜,“知道哪里有糊纸商铺吗?”
掌柜的看了看自己店前挂着“当铺”二字,后瞅了瞅将运舟,见他穿了一身白衣,风姿绰约到极致,一猜就是切云地官的内人。
见状,掌柜憨笑用了请的动作,“您要什么样的,我这皆有之,您来。”
将运舟:??我要找卖纸的,不是来砸招牌的。
冷了冷脸,将运舟道:“你知道我?”
“凌阳神谁不知晓,切云地官早便吩咐过要好好待您。”掌柜大概是个粗肠子,将运舟语气都冷到那样了,他都能笑得真心快乐,再次对将运舟弯了弯腰,“您请。”
“不必了。”将运舟道。他看了眼身后,而后揪住掌柜的衣襟,恶狠狠地威胁,“给我做纸灯的东西,然后告诉羌无可,让他死一边儿去!”
这语气,这怒意,绕是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掌柜苦哈哈地说:“这……小的可不敢……”
“不说就等我吃了你。”将运舟丢下这句话就往里间走去,他想了想又停下,“何处有水?”
“奈、奈河……”
于是将运舟点了下头,进去了。
在有半个时辰都不见将运舟出来的羌无可终是急了,踏入当铺第一句话便是。
“凌阳神在何处?”
正在算账的掌柜手一抖,推错了一枚算珠,今日的账又要重新算了……
他抬眼看了下羌无可,咽了咽紧张的口水又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将运舟的交代。
“上神说让你死一边儿去!”
没有一点点防备,这话就极其顺溜的出现了。掌柜说完就怂了,闭着眼睛不敢看切云地官的表情,他猜此刻一定是在心里念着怎么把自己捻成肉泥才解气吧……
虽说切云地官一向公正严明,但……凡事总有意外……说不定他自己就是这个意外。
一声轻笑在这寂静的环境里响起,掌柜一愣,睁开眼睛去看,夭寿啊!切云地官竟然笑了!
揉了揉眼睛,百般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但没想到更离谱的还在后头。
平日里和温柔背道而驰的切云地官竟然笑着轻道了一句,“总骂人不是一件好事。”
他好像在责备又好像在宠溺,但以掌柜单身一百多年的人看来,切云地官应该是发春。
可恶!切云地官都铁树开花了!那他自己何时才能结个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