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无可见状忍不住笑开,瞧着这盏灯,问道:“送我的?”
“不喜欢?”将运舟皱眉,连灯带手一同塞到羌无可手上,“知足吧,你都让我做两个灯了,这天下也就只有你这么有福气。”
灯是橘黄色的,羌无可伸手把里头的一层层拨开,便像橘子被一瓣瓣剥开的模样。见最里头露出的灯芯正燃得起劲儿,花灯底下还绑了一簇穗子,是同兰籍一样的黑色穗子。穗子上还有一颗珠子,在这夜色之中明亮异常。
“这橘子花灯很好看,我很喜欢,运舟。”羌无可眼底笑意更浓。
有些人平常木讷惯了,一下子转了性子,真的是有极大的冲击力。将运舟就是这样被羌无可眼底的笑怔住了,他喉结一动,结结巴巴道:“喜欢、喜欢就喜欢,你笑什么……”
不知道这样的笑很蛊人的吗……他可没见过什么世面,万一把持不住可不能怪自己是个畜生。
不断重复羌无可已经成年了,并且是个两千多岁的老怪物,这才把将运舟的心里平衡维持了那么一小会,也就是在这一小会儿之中,羌无可的清冽的声音出现在奈河上。
“不过我更喜欢——”羌无可的手在将运舟腰间用了些力,他道:“你。”
很早就喜欢上了,爱意就在指尖的温热和不忘山的橘子中悄然而至。
白玉金丝绕三千,红尘青丝欢余浅。
有些事一见面就注定了结局,有些人第一眼便是欢喜。
对比直接的羌无可,将运舟此刻脑子就跟被雷劈了一样。哪个傻子说羌无可是木头的,他明明这么会说情话!
眼神躲了躲,将运舟明显就是有些不自信,他摸摸头发,尴尬地说道:“我这个毛病事一堆,这个看不惯,那个不想看……”
“无妨。”
“我性子不好,喜欢骂人,又脏又难听的那种。”
“也无妨。”
“还有我、我是个六界人人喊打的恶神,我——”
“师尊,你再说下去我便觉得你是一个小孩了。”羌无可揉了揉将运舟脑袋,与他额头相抵,指腹微微摩挲了两下他的耳垂,轻柔道:“这世上还有诸多人爱你,因为你待他们真诚。”
“那你呢?”将运舟忐忑问他,他发誓自己曾经飞升的时候都没这么忐忑不安过。
耳畔传来羌无可的笑,短促切轻。
““我比他们更贪心一些——”他靠近将运舟的唇间,用微弱却清晰的气音道:“我想看神明动心是怎样的明艳倾城。”
在将运舟这件事上,羌无可宁愿做个奸逆小人也不想做正人君子。他总想霸着将运舟并将其所有情绪包揽下来,他喜欢将运舟对自己发脾气,也喜欢将运舟对自己撒娇。这世上只要有关将运舟的一切,他都喜欢。
脸上出现的一丝错愕,是将运舟还没来得及反应的表情。他眨了眨眼,消化着羌无可方才说得话。
神明动心是怎样的明艳倾城?
是怎样的?将运舟不清楚,可羌无可把这样的明艳倾城包收眼底,是将运舟这样的。
一颦一笑都惹人心动,一举一动皆牵动他心的模样。
橘子灯落在光上,穗子在摇,奈河上相依的两个人便是凌阳神与切云地官。天色似乎不再那么暗沉,这地府终于没有那么沉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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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之时,将运舟是被羌无可背回去的,他的帷帽松松戴在头上,途径酆都城街道之时,只觉得丢脸。
“都跟你说不要背我不要给我戴帷帽,你非要。”将运舟叹口气,又抱紧羌无可,“现下好了,咱俩明天要被人笑死。”
当代凌阳神四肢健全但他不自己走路非要人切云地官背着走,是个人都得笑将运舟十天半个月的。
羌无可倒是不惧周边人的指指点点,他一步步走得缓慢,扫了眼周边,便把那些鬼魂看得直接低头跪下,生怕被羌无可认出来,第二日来秋后算账。
“没人看。”
狗屁的没人看!将运舟就差抬脚踹过去了!那是因为害怕羌无可才不敢看的!不敢看不代表人不说闲话啊!
将运舟抬眼,扫过一旁,指了下另一处,“你看,那就有一个嗑瓜子看我们的。”
羌无可顺着手指方向去瞧,瞧见先前那掌柜吐掉瓜子壳乐呵呵地朝自己招招手。
“他在祝福我们。”羌无可淡淡道。
好一个祝福……将运舟无语了,他觉得羌无可应该脑子坏掉了。哀嚎一声后,将运舟已经放弃挣扎趴在羌无可背上一动不动。
木头只有短暂的会说话,平常还是那副不想聊天不愿意说话,也听不懂的样子。
羌无可在说话方面可能不是很在行,但在行动上还是有些灵光的,稳扎稳打地把将运舟背回去,然后让他感受了一场人间险恶。
第二天腰疼的将运舟直呼自己受骗了,这厮分明就是馋自己身体,怎么可能是爱自己的人。
羌无可不懂,他觉得馋身子和爱人并不冲突啊……
最终结果就是挨了将运舟一顿捶并罚他两天不许进房睡觉。
亦司路过还在想师尊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但看到羌无可已经开始让人砸墙的时候,她又觉得多虑了,毕竟师尊也就只有切云师兄能管得住。
最终墙没砸成,人也没事,和和美美过了一段时日。
若是一直这样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