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在他怀抱里,我居然找到比安定更神奇的东西,我的激怨统统消散,最终只余下委屈,抱着他嚎啕大哭。我说:“哥,怎么办,再也没有人会喜欢我,再也没有人要我。”
他瘦削的肩膀抵着我的额头,下巴搁在我的头顶,恍惚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喜欢。我要。”
仿佛这十年来,我也只是为了等到他亲口说出这句话而已,遂在他怀里如释重负一笑,沉沉睡去。
向全世界宣布婚讯那天,我收到了从法国寄来的白纱,以及手工定制的白色西装。尽管不愿再提起那个名字,但我不得不承认,我和余笙一样,都认为世上再没人比他更适合白。傍晚,我穿过满院子的雪,摇着轮椅去书房找他,发现正他酣睡在躺椅里,手边陈放着一本埃姆朗的诗集,却微微皱着眉头,不堪重负的样子。也对,父亲几乎将整个许氏都压在他身上,又有杜氏虎视眈眈,身心疲惫很正常。
我艰难起身,将书拿在手上,企图将他叫醒,却发现了书里边,有首诗被他用黑色笔标了出来。那首诗的内容让我体贴之意顿消,和他大吵一架。尽管这场架的最后,依旧以他对我的忍让而收尾,可我知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再开心。
婚礼晚上,一场雨夹雪势如破竹袭来,他和余笙站在马路中间凝望,似乎在做最后诀别。我燃烧的嫉妒让我理智尽失,踩下了油门,想要她彻底从我的世界消失,可我没有想到,他却当机立断冲了出来。
那个夜晚的尽头,余笙抱着他痛哭失声。她说,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听不清楚他究竟说了些什么,要他大声一点,可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说:“余笙,我恨你。”
霎时,我的手垂落在地。因为我忽然想起,几年前,我嚷嚷着要这个天才男孩陪我看电影,是一出悲剧,男主角临死前才肯对女主角说出一句我爱你。故事结尾我哭了,他却说何必执着。我兴起之下问,若遇见同样的情况,他会说什么,他回答的是不知道。但无论要说什么,总之不会说我爱你。因为如果注定不能在一起,至少不该用这样一句话绊住她的余生,至少,要留给她重新开始的勇气……
我起身,朝马路尽头走去,好像一直走一直走,就能走回十年前,初遇那一天。这样,我就能提前弄清自己的心意,亲口告诉他:“我来人间一趟,只为看看你这颗太阳。”
可我知,从此我的世界,再不会有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