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今晚打算怎么办?”陆禹见她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床占为己有,不由挑了挑眉,“我送你回去吧。”
“我才不要,我爹刚回去,我这个时候回家岂不是被他撞个正着,”宋清宁想了想,在床上躺了下来,“天就快亮了,我就在你这将就一晚吧,明天早上趁大家不注意再偷偷溜回去好了。”说完,她担心陆禹会反对,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装作睡眼朦胧的样子,“哎呀,折腾了一个晚上好累好困啊。”
陆禹好笑的看着她自然的拉开被子,就这样安心睡着了,他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放下床边的帐子,算是默许了她留宿在此的要求。
宋清宁闭着眼睛,享受陆禹温柔的照顾,她知道陆禹此时一定在看她,为了避免尴尬,她假装睡着了,呼吸均匀平和,其实她每一个细胞都能感受到陆禹的存在,就连空气也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屋里很安静,有他的夜晚很温暖,也莫名让人窝心,虽然宋清宁不知道刚才那群黑衣人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要对他们痛下杀手,她却一点都不觉得害怕,只要在陆禹的身边,就算利箭擦身而过,也会倍感安心。
没过多久,程然回来了,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宋清宁,不解的问道,“她怎么还在这里?”
“她太累了,睡着了,明天一早我会送她回去的,”陆禹的声音低沉,却如春风拂面,悦耳动听,宋清宁每每觉得听他说话就是一种享受。
程然走到床边,隔着纱帐确认宋清宁是真的睡着了,才放下心来问道,“刚才那些黑衣人来势汹汹,你可知道是谁派来的?”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陆禹坐在桌前,烛光摇曳,照映在他面色凝重的脸上,他在此隐居数年,日子一直都很平静,今日却意外有人前来刺杀,而且程然也突然降临,必定是有原因的。
程然压低了嗓音,“皇帝病危了。”
陆禹一怔。
“京城里严密封锁这个消息,但只是瞒着无知的百姓罢了,朝中人人心知肚明,皇帝必定撑不过这个冬天了,”程然的语气有些沉重,“朝中不少大臣想请你回京,自然也有死忠之臣力挺陆舜陆其,他们各执一派,为皇位蠢蠢欲动,今晚的黑衣人必定是他们其中之一派来的。”
“原来如此,”陆禹眉头深锁,看来他隐世独居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他的人生,从一生下来,就注定是不平凡的。
这是一个战乱已久,天下初定的和平年代。
天下大势,分界南北,以苏星河为界,南有岐月,北有羌芜。
羌芜立都凤城,世代以女王执政,北国地广人稀,土地贫瘠,百姓多以放牧为生,在马背上长大的民族,个个骁勇善战。
而岐月国立都龙城,皇位代代世袭,南国气候宜人,适于耕种,百姓种桑养蚕,粮食充沛,虽曾历经战乱,但龙城之内依旧繁荣鼎盛,国力充盈。
岐月国皇帝陆尧深知想要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必定要文武双修,提高百姓的觉悟,沿袭孔孟之道,于是在天下大定之后,修改了朝廷的科考制度,不仅比旧制更严谨公正,更加设了女子科考的专渠,希望能用这样的方法,吸纳更多深闺中的才女为朝廷效力。一时之间岐月国女子的地位得到了大大的提高,她们与男子一样可以进私塾读书,也可以赴京赶考一展抱负。
然而就在岐月国国力蒸蒸日上之际,年轻的皇帝陆尧尚未一展抱负,却一病不起,缠绵病榻数月之后终于还是熬到了油尽灯枯之时,碍于虎视眈眈的羌芜国和储君之位空悬未定的双重危机,皇帝病重的消息一直被紧密封锁,在新王登基之前,必定会严防死守,绝不外泄。
身为皇叔的陆禹就算有心想要避开皇位之争,怕也是身不由己。虽说是皇叔,事实上陆禹比当今皇帝还要年轻两岁。
先皇当年立储君之前,有意要把这岐月国的皇位让给他这位能文能武,有勇有谋的皇弟,彼时陆禹刚从战场上回来,见天下大定,一心只想游历山水,隐居度日,一番推辞后,更是褪下了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以避嫌疑。先帝这才将皇位传给幼子陆尧,只是没想到新帝继位不过几载光阴,居然身患重病,权位之争再一次拉开了序幕。
“元帅,我们还是快些回京吧,”程然是陆禹身边随他征战多年的得力副将,陆禹隐居之后,他便自请去了边疆,这次突然回来,想必是得到密报,来到陆禹身边保护他的。
“你知道我不想再回京城的,”陆禹淡淡道,“我在这山林中做一个教书先生很是自由快乐。”
“可是……”程然还想说什么,被陆禹伸手打断。
“你不用再劝我了,我心意已决,陆禹回过头,看着睡得香甜的宋清宁,觉得其实这样的生活真的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