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禹在梅老将军的府邸待了半日,除了用午饭就是陪老将军下了几盘棋,又喝了一盏茶,再去后花园赏了几株颇有些历史的梅花,闲聊了一阵子,到夜色降临,陆禹才带着樱雪和程然尽兴而归。
刚回到无极殿,春兰就找了过来,匆匆向他汇报,说是宋清宁病得很严重,全身发热,服了太医开的药也不见好转。
看到春兰焦急的神色,陆禹解衣服的动作慢了下来,樱雪则小声提醒他,“王爷,您还是去看一看姐姐吧。”
陆禹打了个哈欠,“本王今日累了,不想再出门,她生病了,我又不是大夫,看也没有用,还是让太医多尽点心吧。”
陆禹竟如此不在意,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愿意,春兰都替自家主子觉得不值,当初刚进宫时两人感情是那么好,如今却是说变就变了。春兰没有请到陆禹,心中惦念病中的主子,忙赶了回去。
樱雪见陆禹神情疲惫,应该是真的累了,走到他身后想替他捏肩膀,陆禹挥了挥手,“我要休息了,你今日跟我跑了大半天想必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那明日早上奴婢为您做您最喜欢的梅花羹好吗?”樱雪痴痴望着陆禹的脸,他就连皱眉的样子都那么好看。“好,”陆禹微微一笑,他的笑容极有感染力,就像雨过初霁,云开见日,樱雪满足地离开,而她刚走,陆禹眸中的疲惫就一扫而空,他方才的神情全都是装出来的。
程然快步走来,看着陆禹说道,“您真的不后悔吗?”
“清宁,她……怎么样了?”
“高烧不退,太医也束手无策,梧桐宫的人都在照顾她,也不知道明日会不会好一些。”
陆禹沉默片刻,叮嘱道,“你要盯紧樱雪。”
“属下明白,”程然知道陆禹此时需要静一静,任何人都帮不了他,只能靠自己强大的心性才能度过。就好比今日他听说陆其已正式与井丞相定下了婚期,自己心爱的女人过不了多久就要嫁给别的男人了,他也无能为力。他的心同样很痛,却没有任何人能帮助他,甚至安慰他。他和陆禹都不需要无用的安慰,只希望黑暗能早一些过去,曙光早一些到来。
屋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难怪白日里天气那么冷,想到自己让宋清宁站在书房外那么久,终究还是让她病倒了,陆禹心中的内疚泛滥成灾,他很想去看一看宋清宁,任何人带来的消息他都不能相信,他必须亲自瞧一瞧,才能安下心。
樱雪回到自己的房里,见梳妆台上放了一张纸条,展开一看是一个熟悉的符号,她颤抖着双手把写有奇怪字符的纸条揉成了一团,紧紧握在掌心,一刻不敢耽误,换了一身黑衣,趁四下无人从后门出了无极殿。
走出几道宫门,穿过小径,樱雪来到花园一处人迹罕至的假山后,这里绿树葱茏,因位于偏僻角落,又长久无人修整,一般人的视线看不到这里,也不会轻易过来,今夜落了雪,园子里更是一个人影都见不到。樱雪轻车熟路地沿着假山间的小路绕进去,果然见到一个颀长瘦削的身影背对着自己,肩头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想必站在这里有些时候了,她定了定心神,恭敬地把双手叠在胸前,“王爷。”
黑影缓缓转过身,他手中提着风灯,光正好照在脸上,让他看起来有些阴森可怖,樱雪看了他一眼就低下头去,“王爷,不知您此时让奴婢过来是有何吩咐?”
“今天下午皇叔带你出宫了,去了哪里?”陆禹带樱雪出宫,让陆其颇觉得不可思议,所以还没等樱雪给他发出信号,就迫不及待地召她前来。樱雪正是他费尽心思安插到陆禹身边一枚最重要的棋子,当初他利用樱雪扳倒了陆舜,也顺利把她留在了陆禹身边,一箭双雕,一切是那么的完美,现在到了樱雪发挥作用的时候了。樱雪会把陆禹的任何举动和消息带给自己,包括前几日陆禹宴请拉拢的那些朝臣,他第一时间就派人暗杀了他们,杜绝那些人成为陆禹左膀右臂的机会,他要让陆禹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身边无人可用。可他后来又仔细想了想,陆禹做这些事或许只是虚晃一招,因为那些人根本就不堪重用,也入不了陆禹的眼,他又怎么可能拉拢他们呢?
“回王爷的话,今日禹王殿下带奴婢去了梅老将军的府邸,什么事都没做,只是吃饭下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樱雪据实相告,“奴婢实在看不出禹王殿下的心意。”
“梅老将军?”陆其冷笑了一声,这个从朝中退下十年的老将军梅冲就更加无用了,他年过七十,虽然家中儿女众多,可大多经商务农,并没有人踏入仕途,一个有出息的都没有,就算有心想要帮助陆禹,也帮不上忙,难不成他还想自己亲自上阵,替陆禹扛枪不成。
樱雪冰雪聪明,怎会看不出陆其的心思,他生性多疑,任何关于陆禹的事都要怀疑半天,可今日自己能带来的消息也就如此了,陆其应该能理解的吧。
“樱雪,本王听说皇叔最近颇为倚重你,就连他最爱的宋清宁都被你比下去了,”陆其走近了一些,伸出手抬起樱雪的下巴,借着月色打量她的脸蛋,“果真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蛋,确实很少有男人不动心的。但我皇叔也生得气度不凡,如此年轻就有了这样的地位和势力,想必也很少有女人不对他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