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殿书房里,樱雪今日褪下了普通宫女的衣服,穿得很是清新脱俗,青绿色的内衫外罩着一层淡如轻烟般的云纱,一根淡紫色的绣花腰带松松垮垮地系在腰间,更显得纤腰不盈一握,走路也如同弱柳扶风,就连宋清宁这个女人看了都颇为动心,更何况陆禹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樱雪端着茶杯低头对陆禹说了一句什么,陆禹接过茶杯后还抬头看了她一眼,眼中俱是暖暖的笑意。
宋清宁被这笑意刺痛了双眼,快步推开门,有些粗鲁,有些急切,打断了屋里温情脉脉的二人。
陆禹脸上的笑意在看到宋清宁后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冰冷,宋清宁眼睁睁看着这样的转变,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心还是很痛。她握紧了拳头,装作不在意地问道,“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我来了,有话快说吧。”
陆禹朝樱雪递了个眼色,樱雪心领神会地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宋清宁和陆禹,陆禹慢悠悠地喝了口茶,似乎对樱雪沏的茶情有独钟,细细品味后才放下茶碗,抬起头看向宋清宁,“你为什么要怂恿井潇潇出逃?这门婚事是本王同意的,满朝皆知,势在必行。”陆禹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全然都是责备,没有想过要听宋清宁的解释。
其实彼此心知肚明,宋清宁也不必解释,就算她爱得卑微,也不代表就该时时匍匐在对方面前,承认一切都是自己的错,“是我做的,那你预备拿我怎么办?把我丢入天牢问责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本王当真不敢拿你怎么样吗?知不知道私自拐带京中贵女是何罪?你不过一介平民,竟敢做出此等胆大妄为的事来,你知道你给本王添了多大的麻烦吗?”陆禹说话丝毫不客气,他以往也不是没有对宋清宁如此严厉过,但这次不一样,从他眼里迸发出的是深深的不屑,甚至是厌恶。
宋清宁见他这般模样,心头涌出的悲哀让她很想笑,笑他待自己的不公,他们之间怎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原来你是怕我连累到你,陆禹,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一直都在害怕这件事?怕我会给你惹麻烦,所以当初不肯让我留在京城,如今又这样待我,你想让我主动离开你对不对?”宋清宁笑了起来,她全身无力,只有笑声是那样的凄厉响亮,“我告诉你,我不会离开你的,陆禹,你永远无法想象我有多爱你,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甚至连性命都可以不要,我怎会如你所愿离开你呢,任何时候你都休想让我离开你,”她说出来了,她竟然说出了这样没有自尊的话,这一刻,她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她泪流满面,咬唇看着陆禹。
陆禹异常冷静,同样看着宋清宁许久,才从淡漠的唇里吐出两个字,“随你。”
他就是这样的无情,宋清宁几乎把嘴唇咬出血来,千言万语都塞在了胸口,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她只能无力地垂下头,再也不想留在这里饱受难堪了。
程然默默看着宋清宁伤心欲绝地离开,而留在屋里的陆禹并没有比她好多少。在宋清宁看不见的地方,他的心早就碎了一地。程然只能无奈地说道,“王爷,您为何不直接告诉她,您早有准备了,不会真的让井小姐嫁给陆其的。”
“就算是要破坏陆其和潇潇的婚礼,我们也只能暗地里进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能告诉清宁,我不想再让她卷进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逼她出宫。”
“我觉得她就快心死了,”程然叹了口气,“王爷,您无情的时候,比属下还要狠。”
“没办法,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你知道的,我不能输,更不可以拿清宁的性命冒险,”陆禹坚定自己的想法,“所以你要继续帮我。”
不帮他还能帮谁呢?程然此生也只能认命了,他跟着陆禹生生死死,什么时候天下安定,他们才有资格追求自己的幸福。而且就在陆禹答应不会让井潇潇嫁给陆其时,程然的信念就更加坚定了,或许幸福总会到来,只是早一些晚一些罢了。
其王迎娶王妃,娶的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井潇潇,如此大的消息,在京城无疑被传得人尽皆知。
婚期早就定下,随着日子一天天的临近,从此以后谁都知道井丞相必定会一心为陆其争取皇位,两人已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井潇潇非常的不快乐,婚期越来越近,她心中的煎熬也一日比一日更甚。
为了防止井潇潇再次生出逃婚的念头,井丞相派人日夜看守,不让她在大婚前再出什么岔子。
井潇潇不是没有试图逃出去,可如今她即便上茅房都会有人盯着,她觉得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崩溃的。她下定了决心要逃跑,可丞相府布下了天罗地网,想要离开谈何容易。她想托人带信给宋清宁,但井丞相早就下了命令,根本无人敢替她送信。就在她一筹莫展时,有东西从围墙外扔了进来,她定睛一看,是一只孔雀图案的发钗。前些日子,宋清宁见她戴着好看,便要了去,说要做一个一模一样的,所以井潇潇一看到这孔雀发钗就知道是宋清宁来了。她忙支开身边的丫鬟,来到围墙下,找了块石头敲击墙面,“清宁,是你吗?”
宋清宁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找井潇潇,见丞相府外戒备森严,她只能绕着走了两圈,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寻到井潇潇住的院落,往里扔了一支发钗,只想碰一碰运气,没想到井潇潇当真回应自己了。宋清宁赶紧回道,“是我,潇潇,我来看你了,可我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