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雪姐姐,”小宫女的声音在外头响起,随后叩响了房门。
樱雪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找我什么事?”
“王爷让我传话,请您现在去后花园一趟。”
“我知道了,”樱雪应了一声,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又换上一套新的首饰才慢悠悠地起身。临走之前,她打开梳妆台前的一个小暗格,看了一眼里头放着的一包药粉,随后又小心翼翼地重新收好。
无极殿后花园内,陆禹独自一人坐在凉亭里喝酒,桌上放着两个已空掉的酒壶,刚才程然带来了宋清宁的消息,知道她现在虽然过得清苦,但生活平静,偶尔也会接一些抄写的工作,算是充实。只是不如从前那样爱笑了,一个人独居也十分的寂寞。陆禹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才让宋清宁陷入如此境地,只希望有朝一日真相大白后,宋清宁能了解到他的苦心,原谅他的所做所为。
但在新年里,他心中一点都不好受,白天还能借由这样那样的事物分散注意力,努力不让自己想起宋清宁,可到了夜晚,他就像一朵无根的浮萍,举目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此时樱雪走了过来,她雪白的肌肤在夜色中格外惹眼。一群宫女跟在她后头,她就像众星捧月般地高贵美丽。她长长的裙裾拖在身后,随着脚步轻盈摆动。“禹王殿下,”樱雪走进凉亭,见陆禹一身白衣,迎风而立,晚风吹起他的衣服,同他黑色的发丝一并纠缠在风中,格外的好看。他挺拔的身影如同随时会羽化成仙一般,魅惑的人舍不得移开眼睛。这个男人的身上有一种魔力,让你为他做任何事都能甘之如饴,可你却看不懂他内心究竟在想什么,再聪明的人到了他面前,总会有一丝捉襟见肘的尴尬与无奈。
“你来了,”陆禹转过身,目光温和地看向樱雪,就像是盛着星星的深海,“新年一直没有时间陪你,本王甚是抱歉,今夜正好有空,你来陪我聊一聊天吧。”
有机会近距离的与他待在一起,樱雪自然是欢喜的,她步入凉亭,见桌上温着酒,贴心地试了试酒水的温度,“王爷,酒已经凉了,冷酒伤身,樱雪再给您温一温吧。”
陆禹握住她的手,微微用力,就把她拉到了面前,“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樱雪眨了眨眼,装作无辜的样子,伸出手在陆禹的胸前画着圈圈,娇嗔道,“我是谁?我自然是樱雪,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陆禹盯着她的眼睛,似乎要从她的眼里一直望进心里,“樱雪,你知道我不会为难你的。”因为她救过宋清宁的性命,所以无论如何,自己都不会要她的命。若是她现在回头是岸,一切都还有转机。如果她决定继续这样下去,那自己也没有办法了。所以今夜就当是给她一次机会,她能不能好好把握住,但凭她自己的心意。
“王爷,您可是喝醉了?”樱雪怔了怔,闻到陆禹身上浓烈的酒气,忙把酒杯夺了下来,“王爷,您酒量虽好,可也得适量啊。”
“我为了你把宋清宁都赶走了,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陆禹看着遥远的天际,心中的郁结难以舒缓,“只需要你现在告诉我,你对我是否忠心耿耿,毫无保留。现在这种时候,无论是你是我或是陆其,一步错则满盘皆输,所以选好后面的路才是最重要的。”
樱雪暗暗心惊,陆禹话中的暗示,似乎已明白她和陆其之间的秘密了,可转念一想,若他早就猜出自己的身份,又如何会把自己留在他身边呢,所以不过是醉酒后的胡话罢了。“王爷,您喝醉了,我扶您进屋休息吧。”樱雪发现自己的手指冰冷,还在微微颤抖,她的心莫名随着陆禹这一番话而深深动摇了。
陆禹没有拒绝,任凭樱雪扶他进屋,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到寝宫,便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樱雪替他除去靴子和外衣,给他盖上厚软的被子,看着他熟睡的模样,在床边坐了许久。樱雪从不关心岐月国的江山会落在谁的手中,她早就被陆其培养成一枚棋子,她一直都尽心尽力地替陆其奔波,从未想过要背叛他,可这一次,陆其竟让她服下毒药,她的心境彻底变了。
她当然可以趁现在的机会杀了陆禹,平日里陆禹清醒克制,自己就算有心也没有机会,但他今日喝醉了,没有任何防备,自己在这个时候动手是最好的,可她坐了许久却迟迟不愿行动。
夜凉如水,陆禹睡得很沉,偶尔翻一下身,像孩子一样蹬开了被子。
樱雪的内心也在煎熬,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一声叹息,站起身替陆禹掖好被子,低喃道,“你一定十分信任我,也相信我不会伤害你,才会睡得如此安心。”樱雪悄声说道,“若有一日你知道我接近你另有目的,甚至想要了你的命,你还会这样信任我吗?恐怕恨我都来不及吧。”
陆禹一直紧闭着双眼,自然听不到樱雪的自言自语,樱雪又看了会儿他的睡颜,才悄然离开,关上了房间的门。
她人刚走,陆禹就缓缓睁开了眼睛,原本醉意迷蒙的眸中已然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半分醉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