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远极不情愿地被蒂莲公主拉着走远了。
陆禹担忧地看了一眼元猛和宋清宁消失的方向,再回过头看向程然,程然自然知晓主子的心思,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趁众人不备,悄然跟了上去。
夜市灯火如昼,依旧热闹非凡,可陆禹的一颗心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他所有的思绪都飞向了远方,恨不能立刻跟去白马巷瞧上一眼。可蒂莲公主却是游兴不减,一路拉着他们闲逛,直到夜半时分,灯市慢慢黯淡,蒂莲公主才打着哈欠提出要回驿站了。
目送公主进了驿站,林致远连门都没有进,慌慌张张就要离开,陆禹知道他的去向,拦住了他,“你现在再去已经晚了。”
“就算晚了我也要去看一看,”林致远急了,“禹王殿下,请您让开。”
陆禹脸上的表情无悲亦无喜,月光如莹,照在他的白衣上散发氤氲的光芒,衬得他如同飘然出尘的仙人一般,更让人看不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什么,可林致远也不在乎他的想法,他不要宋清宁更好,自己会少了一个劲敌。
“既然清宁已离开了皇宫,就别再把她带进这纷扰中来,你自己的处境难道不清楚吗?”陆禹有些愠怒,可即使是再生气也不会让人轻易察觉,“你要是真心爱她,就别再去打扰她。”
“这和你无关,”林致远自然懂得他在暗示什么,可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自己一步步走到今天,何尝不是拜陆禹所赐。他宁可自己还是在竹山村只懂静心读书的一介书生,和心爱之人一生一世过平淡的生活。又是谁让他们卷入了这些纷扰之中呢?林致远不想理会陆禹了,勒紧手中的缰绳,策马绕过陆禹后,马儿一声长嘶,撒开蹄子飞奔而去。
陆禹站在驿站门口许久,想了想,问门口的守卫,“元猛将军回来了吗?”
“回禀禹王殿下,元猛将军还未回驿站,但他的随从已经都回来了。”
陆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宋清宁万万没想到会在元宵节的灯会上遇到这样的事,救了一个落水的孩子,却引来了元猛,更要命的是陆禹竟然与元猛同行,她脑中一片空白。
元猛一路抱着宋清宁回到白马巷,把悠悠送还给她的父母后,又把宋清宁送回她居住的小院。
“谢谢你送我回来,”宋清宁想要脱下身上的皮裘还给元猛,她绝不想和元猛有半分瓜葛,也没打算让他进屋。
可显然元猛不是这么想的,他按住宋清宁的手,“还是让我陪你进屋,等你换好衣服,我再走也不迟。”他说话语气温文尔雅,人却已不客气地大步迈入了院子,进屋就点燃了蜡烛,仿佛这就是他自己的家,“你一个人住吗?”
宋清宁还从未见过如此霸道不讲理的男人,明明已经明确表示不欢迎他了,他还死皮赖脸地留下,但他确实好心救了自己,无论他是什么身份,于情于理自己都没道理硬生生把人赶走,干脆放松了心情,回答道,“我是进京赶考的学子,没有考好所以无颜见江东父老,就在京中住上一段时间,待心情平静之后再回去。”
她的话倒是合情合理。但她一个女子独自进京,又在寒冬腊月天跳下河救人,元猛对她颇有些钦佩之情。在北国,女子个个彪悍独立,却也不见得有宋清宁的勇敢和主见,更何况这还是一位身在南国的弱质纤纤的女子,尤其她的眼中还有着坚定和执着,以及宠辱不惊,真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
宋清宁给元猛倒了杯茶水后,进屋换下一身的湿衣,又仔细叠好元猛的皮裘送了出来,“多谢将军今日的相助之恩,天色已晚,将军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何况你的衣服也湿了,要是不及时更换的话会着凉的。”
“本将军身体康健得很,不打紧。”元猛接过外衣后,随意披上身,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肆无忌惮地打量宋清宁,只见她一头乌黑的长发重新梳理过,湿漉漉地披在脑后,新换的衣服是淡淡的紫色,宽袍阔袖,腰间随意系了一条打着璎珞的带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慵懒与迷人。元猛的眼睛都看得有些发直了,手中的茶杯也端不稳了,心怦然动了一下,就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会为眼前的女子再一次失了神。初见她时就已被吸引,她那双灵气逼人的眼里,藏着自己想要探究的秘密。经过今日晚上,他愈加相信这是上天的安排,让他千里迢迢来到岐月国,一日之内两次遇到这女子,且两次都让他怦然心动。“我救了你,你就不打算留我坐一会儿喝杯茶吗?”元猛从来都不是耍无赖的性子,尤其是对女人,向来都只有女人见了他不愿离去,找各种理由黏着他的,今日这样的情形还真是头一回,若让熟识的人见了,一定会笑掉大牙的,他颇有些不自在,可还是安稳地坐在椅子上,没有离开的打算。
宋清宁不知该如何是好,元猛是岐月国的贵宾,若自己有什么怠慢之处,只怕麻烦会接踵而来,她只能讪笑道,“将军这是何意呢?夜已深,我又孤身一人居住,不方便留你在家里。”
元猛听着宋清宁软软的娇柔嗓音,看着她流露出的娇弱气质,还有那藏在骨子里却被自己看到的倔强,无论哪一点,都激起他无与伦比的征服欲。宋清宁越是示弱,越想同自己保持距离,自己就偏偏不想如她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