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这一片清静自在。”
楚惊鸿也仰头望着天，他感慨地说道：“徐院长说出来的话这么有诗意。”
“这是我当下的心境。”
“确实，这里比别的地方清静自在。”
“以前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竟然那么拼命，现在心累了，倒是喜欢这样的安宁。如果可以，我真想抛弃繁华来这里。”
楚惊鸿却笑了笑，没说什么，仰着头，托着腮瞧着闪烁的星空。徐照影问：“你笑什么？”
“徐院长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那份清静自在其实在自己心里。你感到不清静不自在是因为你不适应周身的氛围，如果不喜欢现在的生活就去打破它，重新塑造。人这辈子难得做自己喜欢的事，喜欢游山玩水就即刻出发，喜欢科研就一头扎进去做实验，慢慢地就会觉得生活自在了，舒适了，清静了。”
在徐照影的印象里，楚惊鸿一向是粗犷的人，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番论调。她不禁又问：“那你呢？你满意现在的生活吗？你清静自在吗？”
楚惊鸿想了想，说道：“我是个很知足的人，也是个没有追求的人。我知足现在的生活，知足我的事业，但夜深人静的时候会感到空虚，因为我没有追求。所以，徐院长，你一定要过自己喜欢的生活，我羡慕你能站在演讲台上作报告的样子，让我觉得这世上有人在做有意义的事，而不是每天浑浑噩噩为了一口吃喝而忙碌。”
楚惊鸿的眼神是清澈的，与这布满繁星的夜空一样深邃。徐照影没想到，连她自己都不懂自己，而楚惊鸿竟然懂，也是他点醒了自己。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是黑暗中照进来的星星之火，是内心焦躁时浸润的那滴水，也是冷冷寒风中的一份温热，这温热扩散开来，包围着她。徐照影为最初的以貌取人感到羞愧，人的内在从来不是写在脸上的，是刻在心里的，是需要用心去读才能读懂的。
徐照影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故作轻松地说：“好困，我要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
徐照影把手揣在袖子里小跑着进了毡房，楚惊鸿却望着她奔跑的背影出神。不管别人怎么说，这个身材娇小，脾气暴躁的女人，就是让他觉得美好。楚惊鸿搓了搓滚烫的脸颊，他也是喝多了啊，竟然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貌似有哲理的话……
经过几天的观察，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病羊渐渐有所好转，羊群里也没有再得病的。前前后后，徐照影在牧区待了有大半个月，要按以往的性格，上海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放下，心里早就惦念着了，可这一次竟也安安心心地住了下来。
待要离开的那一天，牧区早已有了艳阳，积雪开始有融化的迹象。笑容重新回到了牧民的脸上，牧民媳妇眼睛里含着泪水，握着徐照影的手不说话。车子开出去很远，直到看不见牧民的毡房时，徐照影的眼角依然是湿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