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约没想到我这么坚决,脸色变得有些微白。我们就这样对恃了好一会儿,他忽然将手伸进大书包里,掏呀掏的,掏出一大堆花花绿绿的东西来递到我面前说:“我听说,你喜欢这个。”
我定神一看,竟是一大把糖纸,看上去年代很久远了,但一张一张都是簇新的,好像从来就没有用过。我惊呆了,轻轻地接了过来。
“七十年代的时候,我妈在糖果厂做工人。这是我在我家的旧书橱里翻到的,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我不要的。”我递回给他。
他不肯接。我一狠心,一把将它们全甩到地上,风一吹,糖纸如蝴蝶一样散落到四面八方。我有些心疼,可是我不能去捡,我怎么可以要鱼头的东西呢,怎么可以差一点被他感动呢?
鱼头开始蹲下来追那些糖纸,他的脚步慌乱而又忽促,生怕会漏掉其中的某一张,我就这样看着他,心里想走,却怎么也挪不动我的步子。他终于全捡了起来,把它们一张一张地理好,再递到我面前说:“算我送你的圣诞礼物吧,喜欢收集花糖纸的女生,很是与众不同咧。”
我没接。
“你接啊,”他说,“接了再扔我会再捡,没关系的,当是多做几次健身操好了。”
我说:“你脸皮真的很厚呃。”
“除了脸皮厚,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付你。”他认真地说,“你是我见过的最难对付的女生。”
“过奖了。”我说,“你不是只使了三成功力么?”
“你真记仇。”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像个傻里傻气的三岁小孩:“收下吧!”他把糖纸再次往我手里一塞说:“绝版,别的地方再也寻不到了。”
“我不会答应你的,”我说,“不管怎么样我也不答应。”
“希望你改变主意。”鱼头说,“其实每一个人温暖一点,整个班级就会温暖许多。你不觉得我们班现在太冷冰冰了吗?”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大步流星地走掉了。留下一个怎么也想不通的我,这个鱼头和开学时的那个鱼头怎么会完全不同了呢?他那个时候不是唯恐天下不乱地制造种种事端吗?难道真是做了班长的缘故?
回到家里,妈妈正在镜子前涂脂抹粉,哇,这种现象好像不常有,我说:“看你的样子好像今晚有约会?”
“聪明!怎么样,这种口红适合我不?”
“老妈你别吓我,你到底搞什么,约了谁?”
“约了你爸爸啊!”妈妈把手里的口红一扔,开心地把我一抱说:“你爸爸刚来电话,他今晚的飞机回家,参加晚上八点在他们公司举办的圣诞晚会,所有的家属都被邀请参加,我们到会场和你爸爸会面!”
“真的?”我开心坏了,“老爸有没有说给我带了什么圣诞礼物?”
“他回来不就是最好的礼物么?”妈妈说。
“倒也是。”我说,“我得去挑件漂亮的衣服,老妈你也换上爸爸上次在韩国替你买那套新衣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