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得死。
只有他死了,那些伏在暗处的人才会露出爪牙,他才有机会将这些人尽数清扫收拾干净。
王氏暴政,民不聊生。
殷时当年揭竿而起时万众响应,后来事成他成王称帝,看似顺理成章,其实难服众人。
你非天潢贵胄,不过区区平民,你凭什么称王称帝?若你可以,那我们又为什么不可以?
殷时原以为凭借杀戮便能平息那些熏天欲念,可却忘了,他越杀,就给了那些人越多的把柄去反。
嗜杀成性的人,如何能当好一个君主?
“你是不是傻?你死了,你杀了那些人有什么用?!”
“有……有用。”
19
我面无表情地拖着脚步出了密室,却陡然打了个激灵。
不能再犹疑下去!
火急火燎地回原来给殷时当外门婢女的小破屋里,翻箱倒柜拿上了针线。
我是一名外科大夫,虽然我还在实习,虽然我从来没有亲自操刀过任何一台手术。
可是缝合这种小事,我不是在医学院的时候,就训练过无数次了吗?
“我应付得来。”空寂的密室,他已经睡沉了,四周静悄悄的,我说一句,四面都是回声。
赌一把,赌殷时没有伤及要害,赌我他娘应付得来,总比看着他死好吧。
总比……
总比让他死在我面前好吧。
缝合术后,守了他一夜,他没有醒。
睡着了,不骂骂咧咧,不咋咋唬唬,格外温顺安静,格外不像他。
我用自己的额头贴着他的,炙烫的温度,做完一切我能做的,我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殷时,你得活下去。”我在笑,更像是哭,一夜没睡,心力交瘁。
“我失去判断力了,我不知道该相信谁,这个世界太过复杂险恶,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
所以,你得活着,你得告诉我,我该往哪儿走。
我该往哪儿走呀。
“我只想去你所在的那个方向。”
20
殷时未归朝的消息很快传到了朝中,一时闹得人心惶惶。
殷时出走不回,武成侯在朝中的局面称得上是一呼百应,一面挑大梁料理国策,一面派人四处探查圣迹,安的是什么心思,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若是殷时被他找到了,无论是死是活,带回来的都只可能是一具死尸。
“快醒醒吧。”我懊恼地揉散自己的发。
他没死,只是昏睡不醒,三天了,外头闹翻天了,他却睡得尤为安稳。
像是要把十几年没睡好的觉在这几天补回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