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起步要出殷时的寝宫去打水，突然被一群侍卫团团围住。
小红心虚地低垂着脑袋，吞吞吐吐，旁边跟着的，是武成侯。
我心一跌，正要行礼，“奴婢……”
“不必行礼。”武成侯阴恻恻地勾了唇角，“连陛下都不跪的人，跪我做什么？”
我缓缓抬起头，武成侯如同化身成一只伺机出动的鹰。
只要猎物有一句话没说好，就等着人头落地。
他差人将我押回殷时的寝宫，环视周围的神情带着轻佻和不屑，没看出半点对殷时的敬畏和忧心。
他漫不经心开口，“听闻，张姑娘三天前的半夜，行色匆匆去了外门奴婢的屋里，取了些物件。”
我看似镇静，实际手心捏着已经出了一把汗，“是。”
“取的什么？”
“针线。”
“做什么用？”
“缝补。”
“偏要半夜三更去取？”他微微眯了眯眼，危险的信号。
“睡不着，就想着做些活计。”
“哦？那活计呢？”
我咽了咽口水，还来不及开口，他已勃然大怒，“你撒谎！莫要以为陛下喜欢你，你便可以肆无忌惮，隐瞒圣迹，我就算诛你九族，也没人敢说一句！”
我笑，先是很轻，随后控制不住，捧腹大笑几声，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你笑什么？！”
“自古以来，只有君主可以诛人九族，武成侯的司马昭之心，未免也太昭然若揭了吧！”我移步到桌案前，两个侍卫的刀已经架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每走一步，黑铁碰撞在一起发出脆响。
“你！”他被噎了一句，脸色难看。
“活计，不就在这里？”我半笑半讽地拉开抽屉，“武成侯想看，便看个清楚吧！”
几条红黄绿蓝裤衩脱手飞了出去。
他当是什么暗器，狼狈地躲过，黑着脸从地上取了一条细细打量，发现裤衩的裤腿，歪歪扭扭地绣上了两个字。
“平安”。
“怎么陛下的内裤就这么好看？须得武成侯端详这么久？”
21
即便我冒犯成那副样子，武成侯最后还是没有杀我。
反倒像是对我有了兴趣，把我监禁起来了。
我端坐在宫中的大牢里，面前这个男人一改气急败坏，提了一壶酒，打算坐下来，和我踏踏实实地喝两杯。
“你很聪明，知道激怒我，反而能保全自己的命。”他满满地斟了一杯，似笑非笑，“但也很蠢，良禽择木而栖，人人都懂的道理，你反倒不懂。”
“你替殷时挡过一剑，按理说挡了我路的人，我原本是不会留的。”是陈述的语气，他全然知晓，抑或者，他才是背后的那个始作俑者，“可我方才设身处地一想，恐怕换位自处，我也会选殷时。”
“哦？那你还怪讲道理的。”我满饮了一口壮胆，喉管里火辣辣地烧。
他闷闷地笑了几声，眼里的光炙热滚烫，“如今时局变换，我突然想再给你一次机会，倒戈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