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站了一会儿,我拿出一枚硬币抛进水里——祝我平安吧,也祝这个孩子平安。
不知道是不是这孩子也可怜我孤家寡人的,所以一直很乖,妊娠反应不大,吃东西也不会特别反胃,这些年怎么吃都不长肉的身体,竟然两个月胖了五斤。
林佳说要来照顾我,但我知道她最近忙一件很多年前的冤案,也抽不开身,劝了好久才让她打消这个念头,最后和大律师达成协议——等我快生的那一个月,一定让她过来。
而我也不能像之前一样在公寓一躺就是一天了,不时要下楼走一走,医生说这样对孩子好。
其实我并不想在国外生孩子,我想回家。
但那些和“王一臣”在一起的日子,在我提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就会忽然闪现,扎得我心疼。
虽然我从一开始就是在演戏,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可以心平气和接受一切。
人心都是肉长的啊...
更何况...我那么爱他...
有时候出门遛弯儿,一个人走在陌生的国度,我想放空自己,但脑海中总是想起他。
我想起那年我费尽心思要和他撕破脸分手,之后一个人坐飞机回国,在飞机上默默地、哭得喘不过气来。那时候我深刻体会到了别人说“放弃一个爱人就像戒.毒”一样的感受。
疼的撕心裂肺。这不仅仅是一种心理历程的描述,也是人在伤心时会有的生理反应。疼得那么真实...人好像就是在用这种反应来祭奠、来纪念、来深刻一段感情。
我还想起他是王一臣的时候,有一回我去片场看他,送了他一捧粉色玫瑰。他在手机上查到了花语,“初恋,特别的关系,喜欢你灿烂的笑”,于是要我讲讲我的初恋。
其实很久之前,当他还是薛严的时候,他很爱送我这种花的。他说——【初恋意味着心动,而你是我一辈子的心动。】
那个大黑客总是不苟言笑地说出一堆他以为平常却足够让人心动的情话,如今想来都像是刚说不久。
但我俩的重逢,带着太多算计,我明明知道他是他,但我只能假装忘了他,然后继续演戏假装爱上了“王一臣”,让他再抛弃我一次,好让他心里舒服一点。
一个处心积虑,一个明知故问。
其实这何尝不是我在给自己寻找理由,能让愧疚少一点,再少一点...
而他的那些心思,我又何尝不懂——他应该还是在乎我的,爱不爱我不知道,但应该是有些占有欲的。他一向偏执,骄傲如他,怎么可能任由我当年“抛弃”,而无所作为呢。或许他只是心里有怒气、心有不甘,因此他在我“爱上”王一臣的时候,一遍又一遍提醒着我和薛严的过去。
每每他展现出属于过去的细节,我心里难道不难受?但都是我活该吧,毕竟时候太年轻、又头一次遇见这样好的人,于是变得手足无措起来,于是选错了处理方式。而每每被“王一臣”问起,只能装作云淡风轻地点一支烟,毫不在意地说——“年轻的时候爱玩儿,早忘了。”
我走累了,过去难以理清的往事在我的脑海中一遍遍出现,好像一定要把我逼疯才算完。还不如当初和他演戏的时候,起码能看见他...
我坐在湖边的长椅上,拢了拢身上的大衣,盯着衣服下还没什么存在感的肚子,小声说,:“宝宝啊,你以后可别像我和...你爸爸一样...一定要特别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