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的是你,爹。我不听话,不走,没商量。”
脱口而出后我就有点后悔,这样的话从跋扈惯了、事事自己为先、面冷心冷的宁缃嘴中说出来是不是有点奇怪。
宁别久竟没有觉得不妥,他无奈叹了一声:“我就知道依你的性子,知道这件事后定是走不了了。”
“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护住方思,不让他掉一根头发。”
“你自小就这么宠他。你与方思留下来可以,但出行与吃食方面需谨慎再谨慎,我待会儿将疫情严重地区的布防图给你,你们可不要去给人家添乱。”想了想,宁别久又道:“你如若真的喜欢崔二郎,回京后我去趟将军府,在青州时你不要着急。”
我:“……好。”
说是这么说,在收好布防图后我还是马不停蹄地去了与我们同住府衙中的谢浸池的小院中。
小院深静,绿树葱茏,在一地月光中疏如水中藻荇。而湛蓝袍子的谢浸池长身立于此中,像是深埋水底的古玉。
几次对峙下来,我已经能很好地收敛情绪面对谢浸池。看着他被清辉打磨的侧脸,我扬着声音走上前去:“呦,你这是为谁风露立中宵呢?”
谢浸池身子颤了颤,他转过身来望着我,树叶簌簌作响,鼻尖似乎恰好拂过一阵幽香。他抿唇而笑:“为你。然后你来了,明月诚不欺我。”
我信了你的邪。
“我猜到你们的计划了。”
“小相思真会破坏气氛,这个时候你不红一红脸颊,还这么生冷地质问我,真让人不快。”
“最开始的计划,是改换身份留在宁缃身边,不仅是为了虎符,还有通过她王妃的身份,可以搅乱很多事情。到了后来,应该是我的到来搅乱了你的计划,但我并不觉得你会因为我的几句话就放弃与宁别椿的合作,我只是相信,你不会让曾经背叛过你父皇的宁家舒坦。与覃闻晏和离之后,我几乎已是废棋,但废棋还有点作用,就是用来牵引宁别久,覃闻晏已经开始发力,你不想等了。所以不要来问我为什么没有脸红,你清楚青州这儿什么情况,但还是让我来了,这样的喜欢不值得我脸红。”
谢浸池先前眼中那些堆砌出的情意慢慢褪去,“父皇?你到底是谁?除了离魂之说,你身上还有多少秘密?”
我走近谢浸池,抬眸大大方方与他对视:“先前与你打马虎眼,是因为还有退路,但如今瘟疫横行,是最最艰难的时候。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应该拿来被作为筹码与工具。”
我道:“我来自与这里完完全全不同的世界,在那里你和其他所有人的故事是并不厚的一本书,所以我会知道的你的身份,也知道你的目的和计划,甚至是你的结局。虽然我的到来改变了一些情节走向,但是,”顿了顿,我没有告诉谢浸池他的结局是死无全尸,“但是你会得偿所愿。”
我听到了树影婆娑之声,听到了花瓣簌簌而落之声,还有一片幽静中,谢浸池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他看着我,从前他向来舌绽万千情话眼中平静无波澜,这次却是眼中情绪汹涌双唇却欲言又止许久。
“我父亲名讳。”
“谢胥。”
“我当初如何逃出乱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