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府衙门口我才明白李溪的担忧,乌泱泱的人群拼了命地要冲破衙差们的桎梏,他们狰狞着,却又是涕泗横流,努力地要寻求一线生机。在他们眼中,如今已没有比府衙内更安全的地方。
“看!那个就是国公的女儿!凭什么她好好地住在里面,偏偏要我们受苦!”
“小姐,求求你,求求你,放我进去躲躲吧!我家那个已经死了,我儿子还在戍边,我不能让他回来再见不到我了啊!”
“放我进去!放我进去!我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了,哪怕是赏我一粒米也好,我就想喝一口粥啊……”
“你看她精神气十足的样子,跟她废什么话,冲进去,我们进去抢!”
每一句话都响在我耳畔,又好像每一句我都捕捉不到。
这是我没有见过的世界,他们衣不蔽体,甚至唇齿干裂,眼睛已经开始发黄,双手合十像拜菩萨一般的求着我。
他们不顾体面,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宁别久将我保护的太好,我根本不知道青州已经是如今的情况。
“看吧,她就是来看我们笑话的!”
说话间有人拿着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石块奋力朝我扔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护在了我身前。
是小声喘着粗气的谢浸池。还有站在他身旁,松了口气的李溪。
“谢谢。”
石块应声坠地,谢浸池压抑着喉腔里泛出的闷哼,神情阴冷地转头看向被这状况打得措手不及的灾民们。
他额角汩汩流着血,与他唇边残忍的笑意映衬,让人遍体生寒。
我看懂了谢浸池眼中的厌恶,可这些百姓,本该都是他的子民。
书中谢浸池尽失人心,便是他偏执到了认为在新帝手下生活的百姓,不论死了多少,都不值得同情。
李溪扯下衣裳一角,草草替谢浸池止住血。
人群中最跳的那几个明显被谢浸池的出现打乱了手脚,但做戏做全套,他们还是声嘶力竭地煽动着百姓们。
“好啊,终于出来了!大家伙听我说,别怕!这便是来帮助国公大人的小将军,可他来了青州后呢,什么也没为我们做!他受伤是活该!活该!”
“就是!大家伙别怕!”
我放心了,你们完了。
破天荒的,谢浸池目光在毫无感情地逡巡一圈后,拉着我转身竟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