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自诩竟然有穿书的奇遇,那我必然也有那么点点的光环,虽比不了顾饶芷的,但顺顺当当地熬到青州瘟疫结束没有问题。
可每一日越来越严峻的情况都在往我脸上砸四个字,白日做梦。
这种痴人妄想,在宁方思也染上瘟疫之后,彻底破碎了。
宁别久拦住了所有人,只有紫苏被允许每日进幽暗的小屋子去探望诊脉,我在廊下日日看紫苏红着眼眶进去,流着泪出来。看小屋里微弱的光亮闪烁着,像是被扼住喉舌的小兽,只需要轻轻一击,就可以血肉不存。
今夜趁着星光正好,我靠在门板上,食指扣了扣,“方思。”
“姐姐……姐姐!你来了!不对……快走,不要靠近我,麻利点地走!”
“我每天都在屋外看着你,只是今晚星星太灿烂,没忍住就来敲门了。没事,我连门缝都不打,就这样与你说说话。不然你这么个话痨,肯定要闷死了。”
“好……”
门板对面有重量过来,是宁方思也靠了上来,我们背对背隔着一块门板,久违地寒暄着。
“还记得小时候你得天花那次吗?日日汤药灌着,再怎么痛都没掉过一滴泪,偏偏看到纱帘外的我后,你一下子就哭出来了。现在我也明白这种感觉了……”宁方思语有嗫嚅:“但我不后悔救那个妇人。如果、如果我这次真的没有撑过去,只一件事,你不要再喜欢崔二郎了,他心思重的很,我怕你受伤。”
“说这些有的没的干嘛,我就是来跟你看星星的。”说着时,我开始向宁方思描述今晚的夜空,星子璀璨,辅以万家灯火,让此刻变得似乎只是一个寻常夜。
宁方思已是气若游丝,但依旧强笑应和着我,说到兴处我转过身预备跟宁方思比划比划时,发现他松松地背靠在门板上,一只手无力地垂着,另一只手用指尖艰难地门上划过我影子的每一处,细细勾勒着我的每一寸轮廓。
认真而郑重。
虽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我知道,他是笑着的。
他在描摹心中宁缃最好的模样。
我伸出手,用影子的一角虚虚握住那一边宁方思的指尖。
“姐姐……”宁方思指尖一颤。
你喜欢宁缃,对不对?
我很想如此问宁方思,但我该站在怎样的角度呢?我从来都不是宁缃。
“你喜欢打仗吗?”
“还好吧。姐姐你小时候还说喜欢那种百步穿杨的大将军,可惜长大了之后竟然喜欢覃闻晏、谢浸池这样的,真是让人火大。”
“我说什么你都会做到吗?”
“会。因为是你。”
“那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要。”
这一次宁方思沉默了,但只是片刻,似乎是感知到了我的无力,宁方思笑道:“从小就爱这么逼我。好好好,我一定好起来。”
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宁方思聊了许久,聊到最后深沉睡去,怎么回得屋子都不知道,只有梦里的漫天璀璨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