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眼泪霎时便汹涌而出,她焦急地望着前方,直至听到策马声,才长长舒了口气。
青年将军背对着我跳下马,他怀中亦是抱着一个婴孩,在见到女官后,他温柔地摸了摸孩子的脸颊,继而别过头红着眼眶递了过去。
女官与将军调换了孩子。
在将军转身离开前,女官忽而摊开手,将小小半块虎符递给了将军,声音中有不死不休的痛恨:“乱臣贼子,迟早要把江山还回来!”
看着怀中将军带来的婴儿,女官有些不忍:“只是可怜了你,但这样皇子才能保住,皇家才能有血脉留存。若有来世,你便来找我算账吧。”
将军与女官一作揖:“薛相,珍重。”
青年将军回身的一刻,我看清楚了他的脸,是宁别久。
他看着怀中仍在咯咯笑着的孩子,哽咽道:“你跟着我姓好吗?既然姐姐叫宁缃,留下‘方哥’的一个字,你便叫方思吧。”
我在窗前站稳,觉得大脑需要宕机一下。
前朝皇帝不仅安排人把兵符给了宁别久,还有小皇子。
小皇子是宁方思。
这些都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宁缃?
宁别久被我的动作吵醒,昏沉着双眼看向我,我亦是看向他。
你的整个宁家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姑娘为何如此看我?”
“我想起了乳娘,她对宁缃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我似乎没有与你说过,宁别椿让她下毒害宁缃,她没有照做,自己最后自尽了。”
宁别久双目一紧,眸中闪过我曾熟悉的杀意。但也只是片刻,他的神情就带上了落寞的灰败:“他的丈夫是我在军中最好的兄弟,是可以后背相托之人,亦是,知晓家国大义的忠臣。”
来到青州,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跟一群老狐狸千万不要藏着掖着,于是我就着这个问题与宁别久探讨下去:“何为忠义?又何为骨肉相亲呢?”
“忠义与血亲难两全,但千家万户可待月明,万万人可有仁君,为此我等可奋不顾身。”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宁别久,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最后淡淡道:“在你眼皮子底下我瞒不住事情的。我知道方思的身份了,但国公大人放心,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好好的,我不会说出去的。”
“姑娘如此聪慧,令人放心。”
我看着宁别久,那种独处异世的无力感再次回笼,“你是不是看出来方思觉得自己姐姐跟从前不一样了?”
宁方思一张嘴怼天怼地毫不留情,那种自信与张扬是宁缃一点点惯出来的,与她如出一辙。但如今他在我面前却是极力压制,极力隐忍,就像是,就像是怕宁缃随时会离开一样。
“画皮难画骨。这些日子只看姑娘行事我便知道你来自与我们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朝夕相处之中,方思不可能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