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居在了一处江南小镇办私塾,有教无类男女皆可入学,开书局,网罗天下故事文章,偶尔兴致来了,自己也会写一写。
据说她新写的《一枝春》大家便很爱看,卖得紧俏的很。
宁相,她说这是她的新名字。从五年前离开时,就取好的新名字。
昨日种种虽不能如昨日死,可新的生活总要继续。
到而今,我终于可以来看看宁相新的生活了。
来时紫苏与我千叮万嘱,一定要替她好好问候宁姑娘,要不是怀有身孕,就算三两蒙汗药把李饮迷晕了也要跟着我们出来。
我们刚来到小镇,便听闻画师把书局掌柜缠得不胜其烦的趣事。
小二上下嘴皮子一碰,说得比京都里最好的说书先生还利索,直直把宁相那种打不死谢浸池又弄不过他的无奈展现地淋漓尽致。
闻晏听得眉眼一弯,摇着头笑道:“寻常人落到谢浸池手中,不死也去层皮。这般好耐心,倒是罕见。”
我对此表示男人们果然会下意识站在同一阵线上,“那可是个姑娘家,谢浸池要是过火了,不用宁相动手,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闻晏握住我的手,语气软了下来,像是在告状:“夫人又不听我说完,在渔村也是这样。我的意思是说,这次掉层皮的人,定是谢浸池。”
“……你最近过分爱示弱了……”
闻晏眉眼弯得过分了些:“只是有些山水轮流转的感觉。当初谢浸池从青州回来,认着宁相对我动过情的原因,前期可没对我少使过绊子。如今看他碰满鼻子灰,实属畅快。”
“……你最近还过分嚣张了些。”
但我果然还是低估了男人们之间的友谊,当晚谢浸池就来找覃闻晏喝酒去了。
看他神情,应是也没遇着什么好处。
月上柳梢头时,我敲响了书局的门。
宁相披着外袍,手持一盏灯惊喜地与我开了门,她似乎不太敢相信,灯笼在我面上晃了好几下后,才猛地抱住我,声声唤我“饶芷”。
这一声声,仿佛又回到了我们在王府时的那些日子。
那时宁相每日虽笑着,但眼眸深处总是忧愁。如今她虽然哭丧着一张脸,但眼中狡黠的光芒又回来了。
我们说了很多,我告诉了她紫苏怀孕的事,还有李溪娶亲的事,临了想了想说了最后一件事,新帝一直不肯选秀,后宫空置,诸多官员安排不了人进去,又愁又气。
前头的事宁相听得拍手叫好,只是到了最后一桩,她面有愧疚与无可奈何,欲言又止半天最后道:“他是皇帝,知道该怎么做的。能任性的话,就多任性一刻吧。”
这话与闻晏说得一致。他一眼就看出,新帝心中藏着不可说,但他无从窥见,只是相信,他会做好一个皇帝。
“他让我给你带了一幅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