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相有点意外,抑制不住的激动,眼睛恨不得黏到我手上。
字幅徐徐展开,是一笔苍劲:湘君在心,期期犹喜。游者多劳,山水自珍重。
我不知宁方思用典于湘君是何意,只看出他后一句对宁相的祝愿,虽生疏却恳切。许是姐弟情深,宁相看到这两句话竟是红了眼眶。
她手拂上“期期犹喜”四字,笑了。
像是在哀婉一对有情人。
情绪正浓氛围正好时,我听见宁相咬牙切齿道:“现在倒是谢浸池活像个臭弟弟,饶芷你说,人怎么能越活越回去呢?幼稚!”
“众人皆知他心狠手辣,只有你说他幼稚。”
宁相望着我,眼神里竟诡异的有种“你幸好逃离了苦海”的慈祥:“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不把我书局里的书全部背下来,别想进门。”
看宁相十分满意自己决定的模样,我不自禁笑了。
谢浸池应是没有告诉过宁相,他记忆力惊人的可怕。
看她笑得眉眼弯弯,我看出一丝不对:“怎的眼下多了一粒小痣?”
宁相愤愤拍桌,“你说这人是不是没文化?!人家都是闺中画眉,他给我整眼下痣,一点意境都没有了!”
我恍然大悟。
宁相并不知。有近乎一年的时间,谢浸池疯了一般地找有眼下痣的女子,也不动她们,只静坐一日地愣怔盯着她们。
十个姑娘八个都被他吓跑了,还有两个胆子大敢出言怼一怼谢浸池的,也在最后被他的阴鸷与疯狂吓走了。
最后是在某一日,谢浸池像是想通了什么般,停止了让手下寻找脾性直率的姑娘之路,只说,做好决定了。
现在想来,那一刻这里的宁相该是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我与闻晏在小镇住了半月,李溪为闻晏争取到了半年的时间,半年过后,宁国公会答应放人。
而这个也要归功于谢浸池答应让跟了自己多年的幕僚与我们一道回京城。
他是铁了心,要留在这里了。
或许翊王谢浸池,真的早就死在了那场死无全尸的刺杀里。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宁相与我们送别。
我掀开轿帘,看着转身后的宁相瞧见步步走来的谢浸池,拔腿就要跑时,被谢浸池一把捉回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