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江忘是个智弱。
他常蹲在家属大院的兵乓台旁,看其他人挥汗如雨。光捧着脸看,不玩。兴许没人愿意和他玩。反正就那么盯着黄颜色的球神游,眼睛虽然清澈,可有点呆呆的。根本不像什么奈良的鹿,说傻狍子比较贴切。
江忘:“傻狍子什么牌子?”
“……东北名特产。”
一种长得和鹿有七八分相似的物种。
遭遇猎人时,它们会把头埋进雪地中,以为大家看不见。
如果你想吸引它注意,只需叫上那么一声,它就会停下奔跑的腿瞅你,瞅你,再瞅你,好奇你究竟犯什么毛病。
假如你是猎人,让它侥幸在枪下逃脱了。别害怕,别伤心,老老实实呆在原地埋伏吧。因为它过会儿还会跑回来的,看看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对于没见过的新事物,傻狍子们拥有无穷无尽的精力与好奇心。
更可笑的是,它傻吧,还给自己傻出了一条路,被联名列入《国家保护陆生野生动物名录》。
以上所有,有哪个特征与江忘对不上号,我接受天打雷劈。
不过,这也是我当初会注意他的原因,毕竟好摆平啊!若换作其他智商正常的男孩,谁愿意当我的后备军?
总之,为了搞定江忘,我的确费过心思。
那年代,石头巧克力还是个稀罕物。每次随我妈逛大超市,我就偷偷往购物车里塞小罐。以往这些巧克力几乎有大半我都留给了陈云开。决定腐蚀江忘那日,我把陈云开的部分给了他。
很多年后,再回忆过往,我才愿意承认,当时主动给江忘巧克力,不过觉得他与我同病相怜。
什么骑士,什么王子,都见鬼去吧,我只是比院里其他孩子更先明白孤独两个字。
我拥有过陈云开无时无刻的陪伴,可十岁那年,禾鸢出现,抢走了属于我的陪伴。
十岁,我还不会使用“岁月是条流水线,它会毫不犹豫带走你不愿失去的昨天”这种华丽的遣词造句。我只会生气,却无能为力。
唯独看见江忘,我才能开心些。
因为他比我更可怜。他这一生,或许永远都不会明白拥有是什么玩意。
于是被抛弃的我,就抱着颗碎掉的圣母之心,毫不犹豫地去扎……哦、去温暖一个傻子了。
仿佛还是夏末?
初秋?
总之有特别漂亮的晚霞罩在脸上,黄橙橙地,渡了层滤镜般,给我增加了几分虚伪的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