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少年席地坐在球台边,看乒乓飞来飞去,许久才鼓起勇气把石头样的巧克力摊给他。
少年看看“石头”,再看看我。抱着膝,不明所以。
我心一软,默默将颗“石头”扔进嘴里,津津有味嚼给他看。
见我示范在前,他呆滞迷茫的表情有了变化。几分信,几分疑。等巧克力慢慢在嘴里化开,他尝到甜头,终于咧嘴对我笑,一双眼又亮了几分。
当时我想,如果陈云开对我这么笑,我真能为他颠覆世界什么的,奈何面对我的是江忘。
他的笑容……太丑了吧!
抱歉,自诩文采斐然的我都不知该如何美化他两排牙齿上残留的巧克力痕迹。远看跟蛀牙似地,缺了口、豁了风,让我笑得凌乱。
可惜我开心没一会儿,剩下的巧克力全被陈云开打翻在地。
估计是玩乒乓球的两熊孩子向陈云开告的状,说他这位皇后最近动静频频向一个男生示好,莫不是要爬墙?爬墙就算了,还给他找一傻子,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不,来算账了。
“林月亮,你错没错?!”
他用手肘钳着我的脖子,恶狠狠地,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抓奸现场。
我出气不匀:“陈云开、你这条,黄眼狗,只许州官放火……”
其实内心相当愉悦。
陈云开生气,证明他还在意我。他那快把我脑袋拧下来的架势,足以扫光我前段时间关于“孤单”的矫情思想。
我甚至抽空幻想了下,未来的几十年,我和陈云开真如陈妈预设的那般,共组家庭、共度佳节、共同把余生过得油腻却难忘……
我正为那样的未来感动,忽闻一声闷响,束缚我的双手缓缓松开。
我踉跄几步站直,发现应该呆在乒乓台上用以做分界线的砖块,此刻正张牙舞爪落在脚边。而身后的陈云开则摸摸后脑勺,说不清哪里疼,下秒就蔫儿菜了。
接着我对上江忘的眼睛。
少年瞳孔闪着粼粼的波光,那个叫个天真啊,无辜啊,仿佛在说——
“他不仅打你,还抢我好吃的。”
“我这么做应该没毛病?”
“如果你生气,你才是……智障。”
看穿他的灵魂三连问,我霎时不知该高兴还是生气。
高兴的是,我还真找到个眼瞎的,将我当公主保护。生气的是,他伤了我相许终生的王子。
傍晚。
“谁下的手?这么黑!”
我将陈云开送回去后,陈妈暴走。
她是我们院里出了名的急脾气。加上当年没考到医生执照,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奢望他成为下个华佗在世,代替她悬壶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