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讲,江忘生气我还挺自责。
但口无遮拦的毛病这辈子我可能都改不了了,否则哪有禾鸢的戏?
想当初,陈云开对我也百依百顺。某次放学路上遇见白飞蛾,他非说是蝴蝶,接着用塑料袋和一根树枝做成劣质的网,给我扑了一口袋的“蝴蝶”。
当时的陈云开个子还不出挑,可谁要欺负了我,他铁定讨回来,然后我两一起鼻青脸肿回家。
我儿时惹事生非的本事不赖,有天又被人用小石子将额头砸出血。夕阳回家路上,陈云开揣着一副不知是担心还是自责的表情说:“林月亮,要不我去学武吧?”
我一愣,捂着伤口兴匆匆问,“什么武?二百……五?”
少年当场黑脸,转身愤愤走掉。
后来的我总想,如果当时表现得感动一点儿,或者在他转身之际将人拦下,是不是结局有所改变?
可惜没如果,只有现实。
现实是,我一张快嘴惹怒完陈云开还不知反省,又继续惹恼了江忘。
一想到这儿,我就郁郁寡欢,甚至连续几天都少吃了碗饭,并和江忘开始了长达三日的冷战。
在这三天里,我渐渐说服自己——
虽然江忘的智力异于常人,但毕竟还是个男生嘛,男生自尊心普遍比女生强。更何况我身为大哥,应该赏罚分明敢作敢当……接着我鼓起勇气,上门去道歉。
结果我敲了半天江家门,没人理,反而惊动对面邻居。
“月亮啊。”家属院没谁不认识我,“江忘和他妈妈参加秋令营去了,你不知道?”
我立刻脑袋嗡嗡。
原来人家根本没闲工夫和谁冷战,是出门玩儿去了!
也对,他个傻孩子能懂什么自尊?我当即有种自导自演戏码被揭穿的羞耻感。
也是那晚饭桌上,我第一次主动打听江忘的消息。
“妈,江忘到底在哪儿念书啊,我想去他们学校。”
我妈警惕性还挺高,“为啥?”
“我们学校每年只有一次春游,他们那儿居然有夏令营、秋令营、冬令营呢!”
林太太嘴角抽搐。说白,就想玩儿。
“还以为你闺女决定奋发图强了呢。”林太太看向刚从学校回家的我爸,“居然肖想人家小江忘的学校哈哈哈哈哈哈。”
“我们月亮怎么了?”我爸不服气,“一高很牛吗?我丫头将来未必上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