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没想,吃完鱼当天下午,禾父就有台严苛的手术。
正是那台手术,彻底改变了禾父与禾家的命运。他因注意力不集中,犯了不可饶恕的低级错误。
讲到这儿你们总算明白,陈云开何以对禾鸢倾尽全部,这个全部里包括我。
因为,他愧疚。
他想上门承认错误,却看见中风瘫痪的禾父掀了桌砸了椅,把年仅十岁的禾鸢吓得躲在墙角哭。他永远忘不了小少女那场惊天动地的哭泣,那种亲眼看着慈父变魔鬼的肝肠寸断,裂了他一颗心。
“对不起,禾鸢,这三个字我早该给你。我想过骗你一辈子……可是我高估了自己。”
北京公寓的走廊道上,那人姿态从未有过的低。
而此刻,病房里,禾鸢也只差没掀桌子砸椅子。
她指着门口,激动地要陈云开走,甚至为了激怒他口不择言:“去吧、去告诉她,属于她的从来就没被夺走过!说不定她能感动涕零回到你怀抱呢?她前几天还对我讲,和江忘之间怪怪的,指不定哪天就走到头。你看,时机多恰好,青梅竹马两个人,多年兜兜转转还是碰了头,真是上辈子拯救了宇宙!”
话落,门口有人身形一凛,回顾起那日在香锅店的对话。
“从一开始,你就做好了最坏打算,是不是?”
不是。她竟然说不是。
那他现在听见的……究竟是什么。
等陈云开离开江忘才现身,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一板一眼地告诉了禾鸢两套方案。
“化疗和手术,你倾向哪种?”
禾鸢是外行,本着从小对天才的信任,她全身心信任他:“你觉得什么好?”
江忘不带个人色彩分析:“手术根除彻底,但风险高。肿瘤虽然良性,却长在你脊柱附近,通常是不敢碰的,一不小心……有瘫痪的可能性。不过——”
他缓口气,“最近附院新引进的仪器精确到微毫,如果你信得过,我可以为你主刀。至于化疗,就是传统流程,会比较辛苦,你要有心理准备。还有,时间线拉得长,不排除有恶化的可能性。”
还真是父女,打断骨头连着筋。连遭遇都差不了多少。
“手术吧。”禾鸢咬咬后槽牙,心一横:“好死不如赖活着。如果一不小心残了……我手里还有点积蓄,够我妈后半辈子。要是手术成功,也许……”
女孩的视线飘了飘,眼眶渐红,不知想起谁。
也许,很多事,她是可以在时间的抚慰下原谅的。
也许,她的人生,还能拥有更多可能性。
得知禾鸢的基本态度,江忘了悟,提步往外。却发现陈云开根本没走,只是去买了点粥,打算给禾鸢垫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