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妆匣可以看出,他应当常去文人的诗酒集会。如今文士虽不似前朝那般喜好涂脂抹粉,可参与诗会,为表礼节,仍会装扮一二。
只是她都醒了这么久,却还不见下人过来伺候,此人似乎和她处境相当,也是个空有身份的苦命人。
杨令虹稍稍心安了一些,准备找出此人留下的文字,揣摩他的为人处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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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虽为富贵人家子弟的卧房,陈设却少,桌案箱柜中放置的,也不是她想象中的请帖、诗词等物,多为本朝各代案件记录。
她匆匆翻阅着,努力记下案件中涉及到的律令,猜想此人大概在刑部做了官。
刑部,更方便她上书彻查长公主死因,给自己报仇雪恨。
到时候证据俱全,是驸马苛待皇室公主,以致长公主去世。
料想如此大的罪名,他那戍守边关的叔伯兄弟,也不会因此对兄长心生怨言。
杨令虹心里盘算着,将记录放回原处,才打算拿起桌上那写了一半的奏疏,瞧瞧此人姓甚名谁,有何见解,便听门外有人“咚咚”敲门,声音极响。
一道男子声音扯得很大,隔门叫道:“厂臣,厂臣,日上三竿,该起了!诸位相公都在衙门等着呢!”
杨令虹手上一颤,将奏疏放下了。
想不到这么快就会和这人的相熟之人对上,她心中没底,强做平静,说道:“进来吧。”
他果然是个苦命人!
就算当了官,下人照旧不拿他当回事,对他大吼大叫,他的出身,想必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如此,上书查长公主死因的时候,她就更不怕了。
门外安静一瞬,紧接着有个下人装扮的男子躬身入内,见她早已穿戴整齐,脸上惊讶之色尽显。
“厂臣,今儿您是怎么了?起了身不喊小的伺候,小的还以为您没醒呢。”
杨令虹连忙遮掩:“我——”
下人没注意,吹灭烛火,自衣架另一端抱下衣裳来,嘴巴不停:
“您看您,衣裳都穿错了,那是昨日的脏衣,您快换了吧。相公们都在衙门里头等着您呢,您既醒了,怎么不往前头去呢?他们都等急了。”
他每说一句,杨令虹的心便沉落一分。
她换上得体的微笑,将干净衣衫接了过来,语调平静:“我这就换,你先往前头告诉他们去,我马上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