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了这一切后,夫妻两人也没了食欲,燕诚放下碗,陷入沉思,“今日在集市上还好端端的,我看她笑得很开心,怎么突然就不舒服了呢?”
“我看她不是身子不舒服,也不是累了,而是有心事,”桂枝毕竟是个细心的女子,她想了想,似乎只有一种可能,“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感情的事?”
“不可能,父亲在信中说了她是逃婚出来的,让她嫁人比杀了她还痛苦,怎么会因为感情的事而想不开呢?”燕诚否定了妻子的说法,桂枝倒是不同意,“毕竟是二八年华的少女,纵然家里安排的那个她不喜欢,就不能在路上遇到一个吗?喜欢却不能在一起,她自然会伤心。”
“这么说还真有这样的可能,”燕诚仔细回想了下燕婉刚到来时的落魄,也许当真遇到一个她喜欢的男子,可这个男子伤透了她的心。思及此,燕诚一巴掌重重拍在桌上,“如果让我知道是哪个混小子胆敢欺负我妹妹,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你这话可不对,婉儿若真喜欢他,你要是把他大卸八块了,婉儿第一个就饶不了你,”桂枝白了燕诚一眼,挺着大肚子站了起来,“这种事情呢还是得我们女人出马,你别着急,我现在就去找婉儿聊一聊,我一定能问出真相的。”
知道自己的妻子有几分聪明劲,燕诚忙不迭地答应了,“我的好夫人,这件事就辛苦你了。”
桂枝可不乐意了,“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婉儿是你妹妹,难道就不是我的妹妹吗?她若是能嫁给心爱的男子,我比谁都要高兴呢,”桂枝给了燕诚一个放心的眼神,让小丫鬟搀扶着往燕婉的房间缓缓而去。
燕婉住的月影小院里种满了漂亮的茶花,花开得正浓,各色花朵落了一地,铺在鹅卵石的小路上,一走上去便踏了一脚的芬芳。
桂枝亲自上前叩门,好半晌里头才传来燕婉懒洋洋的声音,“谁啊?”
“是我,我可以进来吗?”桂枝放柔了声音。
“嫂子?”似乎没想到桂枝会到来,燕婉有些慌张,随即屋里便没了动静。
“怎么了?是不欢迎嫂子来你这里坐一坐,喝杯茶吗?”桂枝察觉有异,可还是不动声色地问道,“婉儿,我可以进来吗?”
燕婉原本想找个理由推脱,可实在不好意思,再加上桂枝身怀有孕,总不能让她在外头站着说话,忙打开了门,却是不敢看桂枝一眼,低着头把她让了进去。
桂枝眼尖,一眼就看到燕婉哭红的双眼,命丫环退出去后关上门,替燕婉擦去眼泪后,柔声问道,“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和嫂子说一说吧。”
燕婉终于忍不住了,连日来的故作坚强一下子就崩溃了,她咬着唇,泪水哗啦啦直流,桂枝心疼不已,赶紧把她抱进怀里,燕婉纵声大哭。
燕诚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唯一的妹妹,跟着桂枝来到月影小院,躲在窗外想要偷听,却突然听见燕婉放声大哭,吓得慌了神,着急想要冲进去,却被桂枝身边的小丫鬟拦了下来,“姑爷,您还是别进去的好,我们家小姐一定能照顾好婉小姐的。”
“可是她……”燕诚爱妹心切,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会让燕婉哭得如此伤心。从小到大燕婉可都是倔强而坚强的。
“您放心吧,都是女子比较容易沟通,哭过以后,婉小姐自然会对我们家小姐敞开心扉的,您现在冲进去,只怕会让她觉得不好意思,”小丫鬟人虽不大,懂得事情却不少,说的头头是道的。
燕婉觉得她说得颇有几分道理,就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耐心等待。
果然哭声持续了一会儿后渐渐变弱了,随后传来隐隐约约的交谈声,燕婉的话音里夹杂着抽噎声,燕诚听不清楚,只能焦急等着,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他的屁股都坐麻了,好不容易桂枝出来了,他忙迎上去,像是迎接大功臣一般握住桂枝的手,“夫人辛苦了,夫人辛苦了。”
“好在没有白辛苦,”桂枝嘘了一声,拉着丈夫快步走出月影小院,这才说道,“婉儿哭累了,才睡着,可千万别把她吵醒了。”
燕诚焦急道,“那你问出什么来了吗?”
桂枝点了点头,燕婉总算把她心中所有的愁闷通通说了出来。她真的爱上一名男子,还是个进京赶考的秀才,可他在家乡早有未婚妻,表面上同燕婉说了修书回去退了婚事,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这给了燕婉感情上重重地一击,桂枝深深叹了口气,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燕诚。
“居然敢做出这种事,这臭小子真是胆大包天,有了未婚妻还敢对我妹妹图谋不轨,说要退婚却言而无信,我一定要把他找出来,让他知道我们燕家可不是好惹的,”燕诚的肺都要气炸了,“快告诉我那臭小子叫什么名字!”
“婉儿说,他叫……他叫什么来着,”桂枝努力想了半天才说道,“叫苏清和。”
“苏清和?”燕诚的火气瞬间消失不见了,“你说他叫什么名字?”
桂枝肯定地说道,“苏清和,我没有记错,就是这个名字。”
燕诚张大了嘴,“婉儿逃婚的对象,就是苏清和。”
“你说什么?”桂枝瞠目结舌,“那婉儿自己不知道吗?”
“她一直都不喜欢书呆子,一门心思不想嫁给这种人,哪会注意到他的名字,只怕姓什么都没有记住,”燕诚哭笑不得,“真是没想到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那岂不是皆大欢喜,我得赶快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婉儿,”桂枝一拍手掌,可还没有来得及转身就被燕诚拉了回来,“你先别告诉她,过几日就要科考了,我得看看苏清和的本事,是不是当真如爹爹所说是状元之才,等他高中了我们再找他不迟。”
“这样做好吗?”桂枝有些犹豫不决。
“他让我妹子如此伤心,我怎能轻易把妹子嫁给他,”燕诚越想越不服气。
“这当中必定有所误会,”桂枝猜测道,“我觉得他们应该是互相有情的,把误会解开不就行了,你这个做哥哥的也应当大度一点,成就妹妹的好姻缘。”
“我又不是要拆散他们,就是想看一看苏清和的态度,既然他不知道燕婉是他的未婚妻,那我倒想知晓他心里头喜欢的究竟是哪一个。”
桂枝有些好笑,未婚妻和婉儿不都是一个人吗,纠结这样的问题有什么意义?但既然燕诚这么说了,事情也变得明朗了,就听他的话吧,暂时不告诉燕婉,也不找苏清和,静待事情的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