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明月向西时,含瑢从噩梦中惊醒。
冷汗挂满额头,她甫一睁眼,就见床前竟坐了个人影。
而那人手中,似还拿着一物,在她脸颊擦拭。
「谁?」
含瑢第一个反应就是向后躲,转眼明月出云,月光洒满房间,含瑢看清了来人的脸。
她顿时愕然。
对上她的眼,那人尴尬地收回了手,低低道:「我不放心,就来看看。」
含瑢被吓了一跳,湿了半身冷汗,却不买账,「不放心什么?怕我就是那个魔修?」
闻言,裴景清握紧了手中巾帕,「你不是魔修。」
含瑢「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弯身向床下爬。
「你做什么?」裴景清见她身上有伤还在折腾,不由发问。
含瑢瞪他一眼,「大半夜的,当然是点灯。」
裴景清一顿,回身弹指,点燃了桌上烛火。
屋里一亮,含瑢顿时安心不少。
再看裴景清似乎是第一次进女子房间,而且还是夜半偷来,此刻他满面局促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盒。
「这药,不会留下疤痕。」
含瑢看了眼那没有巴掌大的小药盒,嗤笑一声,「就这点儿?」
说罢,在裴景清疑惑的眼神下,含瑢拉起了裙摆。
向南之地,终年夏日。
含瑢睡觉时,仅着一件薄裙,一双白玉一样的脚便豁然暴露在裴景清的眼前。
他立刻想挪开视线,却又有些挪不开。
脸是侧过去了,但眼珠子却动不了。
顿时,裴景清分外局促,昏暗的光线下他俊颜通红,人已有些坐立不安。
但含瑢却全无那些被人看了脚,不嫁就跳湖的礼教束缚,她毫无顾忌地将左膝一露。
只见膝盖上潦草包扎的布条已被血水浸透了大半,乍一看去还有些骇人。
顿时,裴景清面色一紧,眼中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懊恼。
他立刻挪到床边另一侧,伸出手想要帮她处理伤口。
可含瑢却将腿一收,「干吗?要再补一掌?」
她倒是个会看人下菜碟的,但凡对方露出一丝软弱,她便再欺一头。
裴景清的手顿时停在空中,抖了抖,又收回。
颇有些巴巴的味道。
他低声解释,「我当时并没有想……伤害你。」
最后三个字低若蚊蚋,含瑢瞟他一眼,冷笑不语。
紫云峰上,她若没有及时躲开,那一掌便是拍到后背,而非仅被掌风扫到,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