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含瑢眼里,现下裴景清的解释,好比掩饰。
可在裴景清看来,这一夜他经历了激烈的思想斗争,那块玉佩被他拿出又放回,在手里不知握了多少次,当下还放在他的胸口。
他的确没有想过真的伤她,在惊觉被欺骗的那一刻,他只有被戏玩的羞恼。
他只想抓住她,狠狠问她为什么。
可当他看见她的脸颊被碎石划伤,他忽然明白,她失忆是假,可失去修为却是真。
「厌凉,你并非魔修,只要你愿意从头开始,依然可以回到正道。」
所以,这也是他想让她拜在掌门师尊座下的原因。
然含瑢听着却觉得可笑,她一面自己拆绷带,一面讽道:「正道?我一个妖女高攀不得你正道。」
这一句话又将裴景清堵得哑口无言。
他闷了半晌,低低道:「我知道,你没有给秦师妹下毒。」
这半年来,她的一举一动他皆看在眼中,她并非心恶之人,否则以秦露薇的脾性,也不会后来处处维护她。
见裴景清难得这般伏低做小,含瑢胸中那口恶气顿时消了不少。
她并非计较之人,现在暴露了身份,也不愿和裴景清结仇。
而且是她骗他在先,总而言之,勉勉强强,算是扯平了。
含瑢摆了摆手,「知道就好,我要休息了,你走吧。」
裴景清却坐在床前没有动,他抿了抿唇,似有些紧张道:「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吧?」
含瑢正拉着一段布条,扯得伤处血肉模糊,她亦痛得频频抽气。
见裴景清主动开口,想他应是久经历练,善于此道,便挪了挪腿,「好,你来。」
似乎没想到她会这般爽快,裴景清在衣服上擦了擦掌心的汗,小心地接过含瑢手里的布条。
接下来,这昏暗的房间里,不时响起女子细微的惊喘。
「啊,痛……」
「你轻点呀……」
「血流出来了。」
「你到底行不行啊?疼死我了!」
裴景清盯着那膝上的伤处,英挺的鼻梁不停冒着汗珠,他本就小心翼翼,生怕多用一分力,可含瑢却频频呼痛,他便更加不敢使力。
结果扯得那伤口一片血肉模糊,迟迟处理不好。
含瑢亦疼得满头大汗,见他笨死,忍无可忍地一只脚踹了过去,「你松手。」
裴景清本专注于她左腿的伤,恍然看见另一条腿袭来,便下意识地接在臂弯。
一瞬间含瑢便失了平衡向后仰去,两条白生生的腿露在外面,薄薄的衣裙落在腿根,堪堪遮住重点部位。
含瑢气极,「你笨死了,放开!」
还去踢他。
忽然之间,裴景清周身僵硬。
昏黄的光线里,他看着那床上女子衣衫散乱,皱着细细的眉,眼里含着吃痛的泪。
那一双腿踢在他的身上,半点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