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当!
上好的半透明琉璃盏,几十两黄金换来的一盏小小容器,顷刻间就碎成了无数片。
我垂下眼睫,低头弯腰拾起一块捏在手里,碎锋利的边缘立马割破了我的皮,再嵌进肉里。
血珠顺着伤口流下来,滴滴答答地砸在地板上又晕染开,好似一朵朵暗色的玫瑰。
符离瞳孔有一瞬间的涣散,他瞪着我:“卿平月!你又发什么疯,别再我这儿胡闹!”
“我胡闹?若是真屈辱地嫁去瓜达尔,又跟死了有什么两样?”我掷地有声。
我笑起来:“但若是我现在死了,符离,你说我的七弟他这次,会不会敢下令杀了你?”
我捏紧碎片,手因为疼痛而颤抖,声音却又再无方才的笑意,转为冰冷而平静:
“瓜达尔部地处西北角,常年缺水缺粮,自古以来就打不进我们中原哪怕是一毫厘的封底!符离!你就算想牵制我,看我手上的人越来越多,你慌了,但你又不想杀我——”
“就算如此,符离,你要拿我去跟瓜达尔和亲,也属实太不聪明。”
无声的对峙,一秒,两秒,几分钟过去了,我就这么与符离站在一地碎片的两边,谁也不甘心朝对方服个软。
我脸色越来越苍白。
他攥紧的拳头,在一瞬间突然放下了。
“卿平月。”
我眼神有片刻游离,听他喊我,又看向他。
这时我才发现,符离不知什么时候眼眶已经红了,他语气稍微弱下来:
“卿平月,你听话。你把手上的东西给我,然后就回去。”
我看着他,依旧倔强地一动不动。
他试着走进一步,我便立马退后一步,手里力道再更紧,鲜血已经红了我的衣裙。
我娇气,怕疼得很,气血从小便虚,回去大概是要躺上半月才得好。
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似乎是很疲惫,好像是一身的力气都在刹那间用尽了。
“好,卿平月。”符离说。
“答应你,不和亲了。”
5.
霜降捧着狐裘披肩,早站在门口等了多时,一见我出来,连忙上前给我披上:
“方才那一声脆响惊动了侍卫,奴婢想必应是公主摔东西了,情急之下便说是摄政王的命令,除非亲召,否则不得打扰与长公主的谈话,那些侍卫才没有闯进来。”
“嗯。霜降,按你这私自发令,触犯宫闱的频率,多少人头都不够你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