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现实与回忆之间,脱力地哭出声来。
爱和恨交合起来,居然是这样疼的。
我和符离,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是什么,让我们两个从最初的模样,变成了现在这个病态的样子。
只能维持着明面上藕断丝连的情感,在权利和金钱的暗涌离沉浮,在爱与恨中永生。
18.
我又做梦了。
这次是在我的十二岁,符离十六岁,七弟仅有九岁。
那年天花盛行,民间并不太平,父皇每日忙得焦头烂额,各地的物资粮食人手都很紧缺,哪儿都等着他他做主张调配。
宫里的吃食自然是少不了我的,我那时虽然小,也有了些来钱的路子。
于是便偷偷让陈庆带些银钱和干净米粮出去赈济灾民,不留名地帮父皇做些事。
回春阁的太医说,此次天花的源头在于被污染的大块田地。
由这田地产出去的粮食,多多少少都带些传染性质,轻则皮肤泛红,重则表皮溃烂。
所以御膳房的宫女和厨子便担起了重任,平日里用的新米和瓜果蔬菜,全都得在前一天亲身试一试,才能用作原料,第二天为主子们制作菜品。
那日我与七弟跑到御膳房,刚巧碰见一小宫女在猫着腰试菜。
我多留心了几眼,发现她吃的明显已经超过了该为主子们试菜的量,顿时心下不爽:
“你在干什么?怎么看起来年龄也有十五六了,这偷吃和试菜的区别,是不是还要本公主一个小几岁的人来教你!”
我的声音吓了她一跳,那宫女一个激灵,将手中刚端起的莲子羹打翻在地,烫伤了我的脚踝。
我疼得大哭起来,七弟立马跑去喊人。
霜降赶到后直接气得红了眼,立刻替我让那宫女去刑事部自行领罚,杖责十五,罚俸禄半年,以示警戒。
本来这事儿便过去了。
可万万没想到,当夜那小宫女的脸上皮肤便开始溃烂,痒痛难忍,次日清晨已经面目可憎,再无回春之可能。
刑事部找到她时,小宫女已经上吊而亡,手里拿着把带血的刀,还攥着一张纸,上面赫然用血写着:
大梁长公主!你拿什么还我的脸!
据陈庆说,那小宫女的脸上不止是腥臭的脓水,而且还皮肉翻飞。
“一看便不只是因为感染,分明是有人为刀划的痕迹啊!”
陈庆跪在地上:“陛下此时在南巡接济灾民,宫里的流言蜚语难以平息,这几日公主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只歇在公主府便好,其余的事由老臣操办,公主您千万要注意身体啊!”
那几日我宿在公主府,下人们每天进进出出,我也不闻不问。
随他们说去。
我心想,那些个嘴碎的人,不配我的解释。
但我依旧是委屈的,想着若是说我的人都能死了便好了。
冒出这种想法时我吓了一跳,随即又很坦然,似乎觉得也并没有什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