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软顺着那个女生的目光看过去,转身,再转身。
敞开的门板后面,那个被称为黎姐的大姐头,额头红了一片,正用手扶着额头,表情痛苦狰狞。
黎姐,高中部横行无忌,无人敢惹的流氓头子,第一次栽了。
栽在一间厕所的门板上。
全场寂静。
阮软试探着伸手去扶她:“对不起啊,我送你去医务室吧……”
黎姐红了眼眶,对着阮软的脸一巴掌就扇过来:“我□□妈!”
阮软侧身一躲,这一巴掌就落在了她肩头,把她打的一晃。
疼是真的疼,一瞬间眼泪都要下来了。
但是阮软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喂,你们谁来劝劝她,不去医务室要闯祸的。”
黎姐的额头已经肿起一个乌青色的包了。
画着浓妆的太妹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是该先教训眼前这个小贱人,还是该先送老大到医务室。
黎姐头被门板砸了本来就很晕,打完那一巴掌更是觉得脱力,有点站不住了。
“过来,扶好她。”阮软眼疾手快的托住她的腋下,转身对离她最近的一个女生说。
直到阮软拿出纸巾为黎姐擦拭破皮处流下的血,那个女生才反应过来。
草,老娘刚刚为什么要听她的话?
她刚想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学妹喊几句“你算哪根葱”之类的,就看见阮软从洗手池走回来,手里拿着冷水泡过的纸巾。
“麻烦让一下,谢谢。”神情焦急,态度礼貌。
“哦。”社会姐下意识的侧过身子让开了路。
众太妹对这和谐的一幕感到瞠目结舌。
社会姐:……算了,伸手不打笑脸人。
阮软打算将打湿后的纸巾敷在黎姐的额头上,却被她一巴掌乎开。
“成吧。”阮软也不坚持,“脸是你的,爱要不要。”
众太妹:我怀疑她在骂老大,但我又有点犹豫。
黎姐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从她手中夺过纸巾,动作粗鲁地往额头上一拍。
“嘶,我操!”
黎姐倒抽了一口冷气,疼的骂出了声。
刚才这傻逼学妹给她擦血的时候,咋就一点都不疼呢?
冰凉的湿纸巾敷在额头,果然感觉好了一些。
“马上要上课了,我先送你去医务室吧。”
“去个屁。”黎姐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头发长见识短,这点小伤当个屁。”
“我说,”阮软沉吟了一下,“你的脸长得又不是没救了,干嘛要自暴自弃。”
旁边的社会姐会先反应过来,“你这贱人会不会说话呢!”
她为自己终于能在这个学妹面前找回场子,而感到十分欣喜。
却见阮软用哄小孩般的温柔语气说——
“贱人说的话只有贱人能听懂。”
“……”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看着有人已经挽起了袖子,阮软朝闺蜜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这傻妞正愣愣地看着自己,一双小鹿般清澈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
敌众我寡,她还带着家属。
阮软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
“小姐姐,你长得真好看,皮肤白皙,睫毛超级浓密,特别明艳,五官又立体深邃,有一点欧美风的感觉呢……”
阮软笑容甜美,眼神真挚,活脱脱一个见到偶像的小迷妹。
众太妹:要不是我的眼睛没瞎,我就真的信了。
社会姐被她夸得摸不着头脑。她头一次被人这样真心实意的夸赞,心里不由的又是雀跃又是羞涩,但外表还维持着装逼的冷漠:“你什么意思。”
阮软眨了眨眼:“你听懂了对不对。”
社会姐被问蒙了,下意识点头。
“你看,我说话,你听懂了,我不是贱人,你也不是。”
这是什么逻辑?社会姐被绕晕了,仔细琢磨着上述对话,一时有点上头。
黎姐哼了一声:“耍嘴皮子很有意思?”
“没有。”阮软直视着她,“我只是想说,你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爱惜一下自己呢?”
“如果有一天,你脸上满是伤疤,你或许不会后悔,但真的不会有
分毫的惋惜吗?”
黎姐沉默了。
“你不会遗憾,我会觉得遗憾。”
“所以,我现在在你面前,劝你去医务室。”
——————
黎姐曾经无数次来过医务室,以肇事者的身份。
现在,她却是伤员了。
她其实并没有那么不在意自己的伤,毕竟,作为打架的惯犯,她家里的医用品是常备的。
她不来医务室,一是避免麻烦,二是觉得耻辱。
现在,黎姐躺在病床上,堂而皇之的旷课,忽然觉得,待在医务室也不错。
阮软留下来给她端茶递水,好一通道歉。
她心里其实早就原谅她了,毕竟阮软只是一个无辜的路人,而且,是自己先踹的门。
“你误会了,我就是来阻止你欺负丁纯的。”
“操!”黎姐既震惊于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傻逼的老实人,又对自己之前的心软感到后悔不已。
她那时就应该先把阮软揍一顿解气的。
黎姐磨了磨后槽牙。
“你再不滚,我就要动手了。”
“暂时滚不了。”阮软退到离她几米开外,拉了把椅子,悠哉悠哉的坐下。
“可以和我说说,你为什么要找丁纯麻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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