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顺着坡道而下,引首远望,便见山门石碑旁停了一辆车舆。
竹青车帷高悬顶部,盖弓处结一圈银铃迎风翩跹,叮铃铃响个不停,极是清脆。
其妙处在于帷面刻印的浮游四方阵,因为有这个阵法的存在,它不需人马策动便可踏云独行,极为便捷。
尤其是对于商栀这样腿脚不便的病号来说。
白玉、红玉和几名精心挑选的弟子正等着,望见来人皆是一愣。
除了商栀,还有一名少年枕着手跟在她身后,那悠然自得的神情仿佛在出门踏青。
待人走近,白玉越看越觉得荀然不对劲,上前道:“师弟初入师门,不知是否修成本命剑?我们此行是御剑下界,师兄师姐们也不便带人……”
“他可与我同乘。” 商栀好不容易登上车舆,对白玉说。
白玉道:“师尊,这恐怕不符合门规。”
红玉笑着打趣他:“白玉师兄,这有什么的,你莫不是吃师弟的醋啦?”
“我、我没有!”白玉复详察荀然好一会,才妥协道:“好吧。”
他总觉得这位小师弟与前几日所见的冥域谷主有些相似,却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相像,才想着用御剑飞行试探一番。
毕竟荀然的佩剑浮影天下闻名,虽不曾见过,但其外形也一传十十传百地进了众人耳朵里。岂料师尊邀他共乘,只得作罢。
商栀怎会不知白玉想法,她付之一笑,心想果然是孩子见识,荀然到底是冥域之主,什么灵器宝剑没有?怎可能独独召出浮影来自报家门。
浮游四方阵开启,车舆轮底云雾涌现,不出片刻便腾至半空。
几人跃身上剑,也跟了上去。
车舆大小不比荀然前些日子乘的步辇,两人共坐,规矩些的话,也算绰绰有余。商栀偏头看了看,见他一手支在舆沿,气定神闲地赏着风景,便道:“说起来,你是怎么上山的?”
前几日闹了那么大一场,按理来说,淬玉峰和聚灵峰的弟子们都应该对他这张脸记忆犹新了,可除了自己,居然无一人看出端倪。
荀然回过头来,冲她眨了眨眼:“光明正大走上来的。”
商栀莞尔一笑:“那你这身淬玉朱袍又是哪儿来的?”
荀然也微微一笑:“别人身上扒来的。”
商栀:“……”
车舆停在皇宫主殿前,几名面容姣好的宫女将她小心翼翼扶到轮椅上,甫一出厢,商栀便觉这地方热得让人喘不上气,像一个巨大的火炉。
也不奇怪,“金乌”二字便是“红日”之意,当真是烈日炎炎,骄阳似火。
殿内与外面相比凉快许多,堂上国主果然如戚泽墨所言那般,年过半百、两鬓斑白,见她本人,也没了观舞赏乐的兴致,不停找她闲聊修道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