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仅仅是唇瓣相贴。
她闭着眼,察觉到耳畔那只温热的手慢慢移到后首,温柔地解开了她的茶白发带。
左手环指处的魔纹顿然浮现,在墨纱半掩中发出夺目至极的赤光,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耀眼,随后又被一只大手覆上,将那些光芒尽收掌中。
荀然此人,偶尔像个孩子,偶尔满嘴骚话,但更多时候,还是会暴露本性,较为凶狠。因此,“被拿捏得死死的”,用来指商栀比较合适。
不过,商栀对此毫不介怀。
如果说她十年前一句诺言救赎了荀然,那少年对她的满腔爱意又何尝不是一种救赎。从小到大孑然一身的她,对亲情、爱情都十分模糊,直到遇上这个人,如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明知被骗还留有一丝希望问她是否动过真心。
所幸得到的是肯定的回答。
一觉醒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自帘外响起。朦胧间,帘幕被人挑起一角,似乎有一束暖光自窗台洒进榻内,商栀眼帘半掀,望见那人黑袍之间别着的一块山琅玉带钩。
荀然轻柔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温声道:“睡吧。”
这一句仿佛带了安神助眠之效,商栀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没发现反常。
不知过了多久,这阵奇怪的感觉才渐渐在脑中变得清晰——冥域是没有白日的,哪来的阳光?
她猛然睁眼,缓缓起身活动舒展一番,披上一件素白真丝轻衣,拨开深色厚重的帘子,视线大亮,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面积不大的木屋,窗台摆有几盆文山红柱兰,光影投射在地板上,映出兰花的影子。
她对这个地方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下了榻,脚步有些软绵绵的,走到镜台前,却是猝然一怔。
盯着那白皙的脖颈看了两眼,实在不忍再看了,只得又羞又恼地牵过一旁浅金外袍披上。她一贯穿的青竹派校服衣领较低,遮不住这些像在宣誓主权的痕迹——虽然这件金袍也只能勉强挡一挡。
推开门,首先望见的是一墙篱笆。
中街的兰舍被搬到这地方来了。
兰舍立于一池清潭之后,不远处木桥自门前连接于清潭另一端。山岩环绕四周,分布于石上的瀑布飞溅水珠,落入水潭,白色水花连带着雾气腾空而起。眼前是朦胧之景,耳边是哗啦啦的水流声,远方梨树成群,宛如连绵雪山,商栀看得有些微微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