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郡主, 不可失礼。”阿乔近前,将明月拉回去。
“知道了,阿乔。”她缩回去, 同上周目不同,眼下阿乔瞧着更严厉些,或许是她年纪尚小,她要担起教养之责。也正因此,明月才不敢让她知道张信的事。
“哥哥真厉害。”她坐回去, 同她们讲。
阿姜连连点头, “阿离少爷是咱们凉州最勇猛的男儿,如今连雍州的将士都打赢了, 可见还是咱们凉州厉害些。”
外头,兰元珍本就觉得张信眼熟, 自他报了名姓,立刻便认了出来。原是那张公明的儿子, 当年单枪匹马, 跑到凉州求援, 颇有他父亲的风范。少年人心性了得,只不过他父亲战死, 祖父也是重病在床,雏鹰尚未长成, 会不会被上位者折了翅膀,还未可知。
他夸奖一番,便止了比试,毕竟是主家, 眼下既赢了面子, 便愈发客气。
舞乐之声又起, 婢女捧着美酒佳肴
张信坐回去,徐昉便凑来上来道:“要我说你是吃了亏,前头打了几场,力气都用的七七八八了,自然落了下风。要真公平的比一场,你可未必会输。”
“不过这蛮子也是真厉害,怪不得我爹说辽人天生就是战士。”
张信擦干汗,戴上幞头,手臂胀疼,是方才拳脚比拼时冲撞招架所致。徐昉自然偏着他,可有一点却说得对,这辽人本事不错。战场之上比的不是花架子,这人拳法不循常法,若有机会,确是可以好好讨教一番。
身侧捧着酒壶的美婢将美酒斟上,宴中乐声靡靡,一时觥筹交错,酒酣耳热。
过来一阵张信离席,明月瞧见了便借口出恭带着阿姜出来。
“郡主,不是说肚子疼。”
“唔,现下又不疼了。”明月一点也不心虚,“那宴上太闷了,咱们便走走再回去。”
她明明见着张信往这儿走了,怎么不见了。
阿姜古怪地看了一眼,凉州夜里凉呢。要是阿姆在就好了,郡主肯定不会突然想着逛什么园子。她提着灯走在前头,过了这片竹林便是府上的小池苑,前些日子杏花开了,倒是一景。不过夜里这儿都没人来,月色下就这池水和杏花,冷清清的。
走了也一阵了,是真有些冷呢,“郡主。”阿姜欲劝她,明月却眼尖瞧见了张信,他方从杏花林中出来,怪不得方才寻不见他呢。
“阿姜。”明月拉着她侧身,眼珠一转,急中生智道:“我的玉佩掉了。”
“怎会掉了?”
“我也不知,会不会是刚才过来时没的。”
“那可如何是好,奴这便去找。”她提着灯笼转身,又觉不对,“那郡主呢?奴先送郡主回去吧,再带上小桃儿她们一道找 。”
明月团着手,悄悄把玉佩往袖子里塞,“不用啦,我走累了,想歇歇,你快去寻来,我就在这儿等你。你便去吧。”
阿姜是真拿她没办法,想着先找一圈,不行便接她回去,“那郡主就在这儿等着奴,奴马上就回来。”
明月见她走远了,正高兴呢,结果一转身,张信又不见了。
她好不容易把人支走的
顾不上许多,眼下无人,她提着裙子便跑了进去。
小池苑未点灯,可今日月色极好,又照着一汪池水,光线尚好,可入了杏花林,却是不一样的,只有花枝错落间的那点月光。
明月一边找人,还得时不时护着头发,冷不防就绊了一跤跌在地上,哎呦一声。
张信见她如此,再无法避开,从树上下来便到了她跟前。
“你怎么在树上呀?”
明月懵了,她捧着手,仰头看着他。她说怎么一会儿没影了,跑树上去干什么呀。
枝叶间的点点银辉落在她脸上,因着疼,她唇不自觉便瘪着,杏眼水润,睁的圆圆的,显得格外天真无辜,张信一时竟忘了去扶她。
摊开手,明月见着掌心擦了一大块皮,血珠子慢慢渗出来,越发疼了。
她给自己呼呼,张信反应过来,终于俯下身去扶她。
明月看着伸到跟前的手臂,又去看他,这人竟这么守礼的吗。她一只手搭上去,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他拉了起来。
“郡主来这儿做什么?”
明月垂着脑袋,不去看他,“便,便来散散,里头太闷了。”
“婢子呢?”
便是他瞧不见,明月也心虚地眼睛乱眨,“我掉了东西,阿姜去找了,让我等她的。”
张信看着她盘起的发髻,宴上吃了些酒,便有些腹胀,宴上憋闷,他不甚喜欢,本打算回了,却碰上她。自她进了小池苑,他便有所察觉,后来不知为何跑进林子里,见他突然出现却也不见慌张。
“下官送郡主先出去。” 他眉心微敛,不论如何,这儿是前院,二人独处此地,确是不妥,留她一人在这林子也是不行。
明月不知他为何突然冷淡,不待她细想,他已率先走了出去。
杏花如雪,月色下这意境极美,又只有他二人,本该是几多缱绻。可张信步子极大,几乎都要看不见了。
“你走慢些,我脚疼。”
他倏地停下,快步走了回来,“脚扭了吗?”
明月还以为他不会管她呢,有些诧异地望过去。他已到了她跟前,个子高挺,劲装下,蜂腰长腿,极利落俊逸。
“很疼吗?”他又问,话虽淡,眼中却有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