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兰世子不是晕了,怎生这便醒了?醒了就好,这便上马追敌去吧。”徐昉刺道,他虽也是官宦子弟,可自小便受父亲捶打,战场之上最厌恶之人便是这临阵脱逃之辈。比之先前的盛气凌人,如今竟是连大局都不顾。

兰暾面色胀红,敢怒不敢言。他心中自有盘算,派兰景去追,辽人那般凶狠,便是军马追不回来,若将他杀了也是极好。若活着回来,自也要给他安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阿离行到将官前,拱手行礼:“小人兰景,遵大人吩咐。”

兰景之人,这些日子下来军士们都看在眼里,只这是兰家家务事,又兼他辽人血脉,便不欲多言。眼下大局为重,将官分配兵力,部分留守,其余便沿舆图所指追击辽军。

雪天行军困难,一路也未觅得辽军踪影。眼看入夜,许是天无绝人之路,辽人竟出现在两军汇聚的河谷处。雍军先至,派了军士去向兰景报信。计划两军埋伏,成合围之势,打辽人一个措手不及。

雪夜下,河谷中的篝火格外明亮。军士伏于地上,能听见远处辽人歌唱嬉笑。大批的军马被集于一处,张信心中担忧不是杀尽辽人,而是如何妥善保全这批军马。若打了起来,军马受惊奔逃了,他们便等同于无功而返。

张信交代徐昉:“我已和兰景商议,再等些时候,等他们酒喝多了睡过去,各带一支人马摸进去。你带着其余人守在这里,盯住军马。”

徐昉点头,“好,你自去。若有异样,便即刻示警。”

河谷中的辽人酒酣正热,丞相已说过这批军马对大梁至关重要,若失了它,不光能削弱兵力,更能除去凉州城中的兰元珍。此人在驻守凉州数十年,辽人便没占到便宜,实乃心腹大患。若能除了他,张公明已死,徐辉需得镇守雍州,大梁朝中再无相当的将臣堪用,凉州便如探囊取物,迟早要落入他们手中。

他们劫了这批军马,立了大功,回去后自是加官进爵,赏赐金银。醉梦中抱着酒坛,便如抱着美女珠宝,好梦正酣,却被割了脑袋。

雪夜中,只听闻长刀刺入皮肉,鲜血汩涌之声。眼看张信与兰景带着兵士将于寂静中完成杀戮,未料被一醉醒后欲去小解的辽兵发现,割喉之前,踢碎了酒坛。

砰的一声,不啻惊雷响于夜中

张信示警,让徐昉火速带兵将军马控住,随即带着军士斩杀扑砍而来的辽人。辽人天生勇猛,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可一旦清醒,反扑之势便极猛烈。反观雍州与凉州的军士,雪天跋涉,本就疲乏,部分军力又牵扯在军马上,如此一来,双方一时间竟战的不分上下。

正是僵持之时,张信三面被围,危机之时,阿离横刀替他挑飞背后的长刀。

“多谢。”

“不必。”

二人背靠背,凡有近前之敌皆斩于刀下。

眼见颓势渐显,关键之时,徐昉控住军马,率军士疾驰而入。骑兵所过之处,辽人退散,奔逃之时又被外围的凉州军士所捉。此一役下来,竟是大胜,不仅将军马追了回来,还抓了首领。辽人丞相乌博手下的大将,台吉。

“哈哈,关键时刻还得靠小爷我。”战事结束,军士于河谷中暂歇。徐昉抱住辽人剩下的酒坛便豪饮一口,“爽!”

张信屈膝而坐,难得大笑,接过酒坛也饮了一大口。

“今日多谢了。”他将手中酒伸向阿离

“本是应当之事,不必言谢。”阿离举起酒坛与他的一碰,两人相视而笑饮下坛中酒。

徐昉对阿离道:“这次多亏你,回去定要记上你的功劳,不能白干不是。我看那兰暾定会抢你功劳,你放心,有我们二人看着,绝不让他得逞。”

“多谢徐校尉,不必为我费心,我在军中并无职位,此次跟来本就是护卫我家世子。”

张信看着他道:“你可有想过从军?你有一身好武艺,战场上拼杀总能搏个前程的。”

阿离饮一口酒,望着篝火,“我自小被义父捡到,义父未嫌弃我辽人血脉,待我恩重如山,是我之幸,我自要报答。况且……”他还有人要守护。

徐昉双手插在脑后,向后躺倒,“反正我极喜欢你,你若待不下去便来雍州找我,我定会向我阿爹好好举荐你的。”

阿离放下酒坛,拱手郑重行了一礼,“多谢徐校尉。”

“哎哎,你可别这样,是你有本事。再说你还救了他呢,”徐昉拍了拍张信,“那便是我兄弟了。”

这一遭歼灭辽人,夺回军马,战场之上生出惺惺相惜之感。三人又是大笑,将一坛酒饮完了才睡去,

军队休整一番便赶回马场,路上徐昉见到阿离膝上的护膝便忍不住抱怨,“我家那妹妹怎就没这般体贴,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了。”

张信目光掠过,便见那护膝上细密的针脚,还有绣的狼头,心下微怔,此番回去,若无意外便要回雍州,他与她应是真的再难见了吧。

胸口的玉佩仿佛在发烫,他吸了口冷风,才让自己冷静下来不再去想。

即便徐昉早料到兰暾会不要脸的霸占阿离的功劳,却未料他会坐到如此地步。众人折返之时,竟随便找了个借口要将阿离吊起来打。

张信与徐昉赶到时,阿离已被剥光了上衣,双手被反绑,跪在地上,挨了数鞭。

“我管我的家奴,与,与二位何干。”兰暾色厉内荏,是个窝里横,见着他二人气势上亦短了半截。

“临阵脱逃,倒在这儿耍起威风来了。”徐昉嗤道

张信不耐与他废话,抽出刀便要将阿离手上的绳子斩断。

“你敢,这是我家事。”兰暾见周围人都看了过来,反倒被激起了几分血性。

“家事?”张信唇角微掀,眼中厉芒划过,揪住他胸前衣衫便将他扔在地上,兰暾张口要骂,紧跟着一柄长刀便立在胯下。他两股战战,“你,你这是以下犯上,我要告诉我父,将你削职罢官。”

“世子可知我是谁?”张信蹲下身,眼中冰寒如看蝼蚁,“我乃宣平侯之子张信。”

他手握刀柄,每动一寸,兰暾脸便白一分,宣平侯,当年城下求援之人,与他兰家可是仇人。

张信将刀拔出,发出一声嗡鸣,“此人,是我张信的朋友,你若再随意折辱他,我便都在你身上一一讨回来。我十六岁时便上阵杀敌,世子尽可试试。”

“逆子!”凉州城中,兰元珍从椅上站起,一阵眩晕。书案上呈着军报,长史垂首面色紧张。

“大人。”

“阿离的忠心与能力,我本想,若我去后,他虽无能,却也能守成,不想他竟是连用人之能都无。心胸狭隘,难堪大任。”兰元珍沮丧至极,连连拍桌

这时窗外传来女子清脆的笑声,长史顺声望去,这几日郡主时时送药膳来。他望向兰元珍,见他亦是望向窗外,眼中怅惘,最终变得坚定。

大人应是有决断了

郡主与阿离

他垂目,世子与郡主既然不能兼顾,那总要护住最柔软的那个。

作者有话说:

现在已经明朗了吧。这周目我觉得比上周目还虐,写虐文可太开心了,等这周目结束了大家可以讨论一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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