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怎么了?再丑我也愿娶,娶了郡主再纳几房美妾,还至于在这儿受这罪么。”
“李老三,天还没黑呢,就开始做梦了,也不拿镜子照照你那模样。不怕你家那母老虎拿刀来寻你么。”
兵士们一阵哄笑,眉眼间露出几点促狭,好不畅快,可笑到一半便止了声音。
“张副将。”
张信面色冷肃,睨过他们手中粗碗,冷声道:“既饮了别人一碗热汤,便别做让人寒心之事。我手下没有这样的兵。”
“......是是。”
兵士们低着头,叫嚣的最厉害的几个脸早已涨的通红,不敢违抗。手中热汤成了烫手山芋,却也舍不得不喝,一仰脖将肉汤灌了进去,推搡着耷着眉眼退下。
屋外,小六儿正同阿离说着话
“阿离少爷,郡主还给你拿了两件厚衣,添的新棉,保管暖和。”
“明月咳嗽好些了?”在凉州病的,一直没有大好,虽静心养着,可天一变便又起了来。
“好些了,知道您念着,乔嬷嬷特地吩咐了,让您别担心,有她在,郡主保管好好的。小人出来的时候,听说郡主心情不错,带着阿姜姐姐她们几个插花,说是插好了选几瓶给徐娘子送去。本来徐娘子今儿要来的,可早上差人过来又说不来了。碰着下雪,郡主便赶紧吩咐膳房炖了肉汤让小人送来。”
“我一切都好,让她别担心。”阿离声音轻缓带笑
“郡主总是念着您的。”小六儿笑着道,上次乔嬷嬷同帽儿叔说同等郡主孝期过了,就等着选日子哩。
他想起阿乔,一拍脑袋,差点忘事儿了,“上次您带回去的酥酪,郡主喜欢吃呢,刘先生说这东西止咳也是好的。后来差人去买,倒没寻见那卖酥酪的娘子。”
“没寻见?”阿离想着上次买这酥酪也是巧合,那做生意的娘子是个可怜人,听说家中父亲战死,还有个十一岁的弟弟。怕是家中有事,这几日没开张吧。他道:“等我解差了亲自去买。”
他们这厢说着话,张信撩开厚毡出来,风雪铺面,撩起他衣上袍角,小六儿忙低头行了一礼。
张信未过来,只同阿离打了个照面,便向另一头行去。
茫茫风雪,城楼上值守兵士的盔帽已落满白雪。他身量颇高,一手按着腰侧佩剑,背影化在风雪中。
小六儿垫脚瞧了许久
“你这是做什么?”阿离问他
“小人也不知,就是怪怕他的,又觉得张副将厉害。”小六儿挠了挠脑袋。
阿离笑了下,在他肩上轻轻一拍,道:“张副将确实厉害。”每每相交,便觉得自己要学的东西还有许多。今日听徐昉言,金陵老国公为他定了一位淑女,他心中不知为何竟松快许多。
这场雪陆续下了三天才歇,明月性子懒,多团在塌上。前几日送了几只花觚到徐府,徐夫人听说她病了送了些温补的药材来,倒是徐兰怏怏,也没什么话。
徐兰同她走得近倒是意料之外,不过这姑娘瞧着莽撞却也单纯,看她没了父亲,又背井离乡的,反而有些可怜她。她那性子同一般的大家闺秀又些合不来,一来二去,竟同她好起来。
“郡主在绣什么?”
“徐三不是喜欢我画的那只兔子,我给她绣只荷包哄哄她。”
阿姜托着脑袋噗嗤笑,“三姑娘怕是落雪出不了门,憋在家里学规矩闷坏了。”
明月想多半也是这样,她绕着线,打了结,正要插进去,门外婢子喊道:“徐姑娘来了。”
“你怎么了?”
徐兰跑到她跟前坐着,两只眼睛红通通,“张哥哥定亲了。”
明月手中针扎进指头里,一点血珠沁出来落在绢布上,很快便映了开来。
作者有话说:
更新不稳定,望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