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四十六章
还是头一次发现牙膏这么甜, 吻他的时候先在他嘴里尝到,现在是在自己嘴里。
她在浴室里,对着满是水汽的镜子, 地面有从淋浴间满出来的水渍,她本来想穿礼服纱裙出去,不拉上后背拉链的那种,想着在陈鹤予面前掉落裙子,想看向来自持的他会是什么表情。
但是裙子还要穿, 弄得一塌糊涂, 到底不像话。
姜西裹着浴巾出去了,白色浴巾绕着身子好几层, 直筒筒的看不出身材。
陈鹤予听见浴室门推动的声响看过去,怔在床边, 看着小姑娘束着头发,散在额前的碎发是湿的, 要贴不贴的落在两侧脸颊。
她脸很红, 生理上的红。
在浴室门口逗留了会儿, 姜西笑盈盈的凑过来,还知道要主动, 上床的时候两脚踹下拖鞋,捂着胸口防止浴巾掉, 又是两步跪到他身边。
夜色已浓,外滩一片霓虹,迤逦的璀璨夜景倒映在黄浦江上,推送着邮轮渐行渐远。
“我很想你。”姜西吻他额角的时候在说, “一直在想。”
他一吻吞下了所有。
……
大概是累了, 姜西入睡很快, 脸埋在被子里,手拱在他胸前揪着他的衣服不放。束头发的发绳早不见了,发丝凌乱在纯白色枕头上,陈鹤予人靠坐在床头,看了她很久。
他抬手替她拨开发丝,底下眼窝亮晶晶的,睫毛上还泛着水珠。
桌旁的奶油蛋糕化得差不多,黏糊糊的耷拉在白瓷盘里,想到刚刚抱着的人又哭又笑,因为推不开他,就一下说饿了要吃蛋糕,一下又说渴了想喝水,他不给,她就哭,担心这里隔音差,呜咽的时候都替自己捂好了嘴。
他知道这下,是根本不可能离开她了。
门锁轻扣,陈鹤予离开房间,走廊上的地板铺得厚,鞋子踏在上面没有声响。
走廊尽头,圆弧型的楼梯围绕直下,陈鹤予站在扶手旁边往楼下看,楼下偌大的宴会厅依旧人头涌动,酒杯碰撞的脆响声隔着上下一段距离也能听见。
他站了一会儿,感觉到身后厚地毯上有人迈步而来。
“鹤予。”身后银灰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近,陈鹤予转身,看到一面格外动容的苍容。
很多年没见,数不清有多少年,两个人都记不得。雷兴同的印象中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神采奕奕,长得精神又好看,当初由他妈妈带他回芜周,第一面就是在芜周的码头上,少年还穿着白色校服,黑色校裤,海风吹的衣服很鼓,他短发也是乱的。那时的他眉眼英气十足,笑得时候干净明朗,眼底绝对没有现在的疏离气。
陈鹤予差点以为自己认错,“雷主任,好久不见。”
雷兴同摆摆手,拍了两下他的肩膀,将他从上到下看遍,“有熟人说看见你上了这艘邮轮,我还不信,到底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了,还好来了。”
雷兴同激动难言,陈鹤予母亲是他多年故友,故友因为工作意外离世,没能见上一面对他来说也是遗憾,后来又听说故有这一走,这孩子没多久就病了,病得不轻,连母子俩最爱的工作都做不了。
陈鹤予三周前去芜周的时候他在外地,他回到芜周的时候陈鹤予已经走了,这次来上海开会,雷兴同本就不打算过来参加温爵仕酒店的答谢晚宴,特意让助理过来和温爵仕酒店的领导代打招呼,为不能到场表示歉意。却没想到助理一下邮轮,就看见了靠在栏杆处等人的陈鹤予。
雷兴同问了同一协会的会长要了陈鹤予的联系方式,人到了机场又往黄浦江边的邮轮集合点赶,总算确定了他在这里,也终于和他又见上了一面。
“这次没见到,也打算下次到芜周来拜访您,怎么样,您身体还好吗?过去您风湿就厉害,我印象很深。”
雷兴同摇摇头:“得亏你还记得,老毛病,没什么,倒是你,你怎么样?我听老蒲说你……”
陈鹤予弯唇笑了笑,笑容很淡。关于他的病情早在病发的时候就在圈子里传了遍,《蔚蓝宝藏》本就是芜周市环保协会联合多国协力拍摄完成的,像雷兴同这样的几位芜周的老前辈都知道他生病的事。
“安慰和劝,老会长前段时间在芜周的时候已经和我说了很多了,连您那份也说了,雷主任,难得一见,我们还是聊点别的。”陈鹤予作了个请的姿势,邀请他去楼下的休息厅。
“楼下都是窗,你看不得。”雷兴同叹了口气,“去我房里聊吧鹤予,这么多年没见,我确实有很多事要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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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西睡到一半,扯开蒙住眼睛的被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是在邮轮上。
她手臂撑着坐起来,扫了小小的房间一圈,该在的衣物都在,浴室内的灯亮着,浴室的门也开着,望进去也没看见陈鹤予。
人呢?
她抓了抓头发,手撑着往床头挪想坐好,忽然一阵痛。
“嘶——”姜西眯眼,在缓。简直又要疼哭了。
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床单还是皱的,异色的痕迹也还在。她红着脸若无其事的重新盖好被子,摸到了床头的手机。
居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那陈鹤予去了哪里。
这么一艘船,除了这一层楼的住宿,楼上楼下到处是窗,他出去不是找罪受吗!
姜西一把扯开被子,冲进浴室飞快的换好一身衣服,衣着整齐的人刚踏出浴室的门,旁边房间门忽然被开了。
开门的人动作轻微,担心吵到睡着的人,谁料他一进门看见床上是空的,该在好好睡觉的人已经穿好衣服满脸急切的正打算出来找他。
“你去哪了!”姜西一把把门外的人拉进来,他手里端着一杯水,姜西顾不上那杯水,关门之后就去看他的眼眶。
如果悄悄吐过,他眼眶一定是红的。
姜西摸着陈鹤予的脸看了个遍,把他看笑了,他单手拉下她的手:“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醒,醒来就没看见你,吓死我了都。”她语速快,最后几个字出口略显沙哑。
陈鹤予听得想笑,抬了下巴示意让她去床边坐下,然后把手里的水递给她:“问服务生要了杯蜂蜜水,给你润润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