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不会觉得痒吗?”小应骂骂咧咧的去馆长办公室找花露水。
在艺术馆抹上好几层花露水,一直到家里,姜西都没觉得痒,她一度以为自己失去了知觉。直到睡前去浴室淋浴完,也将小腿冲刷了两遍,热水一淋上去,她直接在浴室里叫出了声。
哪里还是痒,密密麻麻的痛意从脚踝处一直往上,一双腿热乎的不行,她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匆匆开了凉水冲了会儿,低着头的时候又觉得有点头晕了,于是赶紧从浴室出来,穿好衣服联系伍清越。
姜西向来是把什么话都同伍清越讲的,唯独这次没有,自己的男朋友在国际上也算个知名人物,但在国内几乎没人知道他的身份,姜西不至于刚刚得到陈鹤予的解释,转头就告诉朋友。
医院床位还有,是双人间,边上的铺刚刚搬走出院,姜西正好一个人住得清净。
伍清越是回了学校再赶来的,包里带着厚厚的课本还有一台笔记本,坐在边上的空铺上写研究报告。
姜西住院之后睡的迷迷糊糊,隐约记得自己是因为感染所以被扣下住院,眼下还在挂抗生素。
伍清越在这边陪她,问了她几次要不要把陈鹤予叫过来,姜西清醒的时候回她:别告诉他。
伍清越一阵头疼,这两人仿佛天生就该是一对。上一次躺在这里的另一个人,也是在清醒的时候拜托自己,千万别告诉姜西。
只不过这一次,伍清越没心思陪这对闹别扭的情侣闹了,她有要紧的课题要赶,有重要的病人要跟进,只能当了次叛徒,在隔天一早跟陈鹤予发了条消息。
姜西这一夜睡得极好,也许是发烧过的缘故,微微睁眼的时候仍旧觉得眩晕,甚至出现了幻觉。
她好像再次见到了那个习惯一身黑衣黑裤的男人,脸庞清瘦,面色病态苍白,一双疏离气与清淡气皆存的三白凤眼半分笑意未含,神色冷淡。
姜西盯了他约莫半分钟,才确定眼前这个男人,是真实的陈鹤予。
习惯性的在他的黑色短袖上搜索小白勾,正面和袖口都没瞧见,姜西猜测是在背后了。她双手撑在两边,缓慢的坐起来,问他:“你怎么来了。”
听到她微微沙哑的声音,陈鹤予眉头直接一皱。
他收起敞着的腿,叹了口气,人往椅子背上一靠:“让你考虑还要不要我,不是折磨自己。”
她素着脸,也是刚刚醒的缘故,显得脸色白,唇色也白,陈鹤予抬眼瞧了会儿他,一阵自责。
几天不见,小姑娘不但没了往日的精神气,居然还把自己搞进了医院。
他不是没从伍清越嘴里听说过,上一次意外住院的时候他就问过伍清越,姜西为什么会有喝酒的习惯。
答案当然是因为2013年众达的尾气超标案,她是举报人,举报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亦有正义亦是满满的负罪感。
姜西曾亲手将亲生父亲送进监狱,哪怕最后刑事处罚并不严重,但到底是在一个辉煌过的人身上留下了案底,姜父出狱乃至回到家,姜西没有一刻放下过自己身上的罪恶感,好在那年她读大学了,可以留在北京,可以在另一座城市想着法的折磨自己。
他们两个人真的很像,想不通事情的时候,都习惯将折磨加以在自己的肉身。
姜西扁着嘴,一听到他的声音又是鼻酸。这道声线讲解过《蔚蓝宝藏》,而声线的主人曾越过汪洋大海,别说是黑夜,他连深海都不怕,可现在他躲了起来,仿佛把自己囚禁在了这里,囚禁在了她的身边。
陈鹤予看着她,又叹了口气,“你在想什么。”
“你还能回到海上吗?”
从她嘴里听到“海”字,陈鹤予心口有异样的触动,分明是清楚她的问题,却还是蹙着眉问:“什么?”
“我最近,翻了评论,很多人在等《蔚蓝3》。我也看到了第二季的片尾播放的时候,放了一段《蔚蓝3》的预告,所以,不存在没有第三季,你们一定有计划,只是中断了,对不对?”
“会有人拍第三季,早晚的问题。”陈鹤予说,“只是,我不会再参与任何海洋相关的工作,包括《蔚蓝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