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利江惆怅道:“人救起来送医院的时候还有一口气在,可是没办法,内脏都被拍碎了,当晚过世。”
孙宁均沉重的叹出一口气:“我始终认为,这不是鹤予的病因。”
蒲利江点头,“的确,如果第二天没有村民发现那头巨鲸搁浅的话,鹤予至少能更看开些。”
姜西在巨大的震撼里泪流满目,双颊泪水不断,她睁着雾茫茫的眼,其实早就看不清了,“……所以,他们救下的那头鲸鱼,第二天搁浅了?”
“搁浅,死亡。”
搁浅,死亡,陈鹤予该有多绝望。
自身向往,一直在为海洋事业贡献绵薄之力,他不愿意留在世界顶级的海洋研究中心做科研,他只身一人走了出来,天南海北,全球各地,一路公益一路拍摄的在这条路上走着。
可是有一天,她的母亲间接死于海洋垃圾。
鲸鱼搁浅的原因不一定明确,大致有几个方向,一是自身疾病,二是海底声纳,三是污染物质扰乱感官系统,四是地磁场异常,五是领航鲸失航,等等。
显然,这头巨鲸在被救援之前就已经因为渔网半死不活。
如果没有这场救援行动,这头巨鲸搁浅的时间也许会更早,也许在岸上还残喘一口气,也许还有治疗后再放生的可能,也许——
也许,陈鹤予的母亲不会白白牺牲。
两位不会安慰人的老学者看着姜西啜泣不停,一时之间也说不出什么话,蒲利江在姜西的身侧拍了拍她肩膀,“鹤予是个好孩子,你也是个好孩子,这些发生在他人生中的巨大变故,我想,他不说,你也应该有权利知道。”
蒲利江说:“项链是鹤予送给你的吧,小西,鹤予很珍爱你,这条项链的名字叫做‘蔚蓝’,是弥曼留给鹤予唯一的遗物,他能送给你,是把你当作此生要珍视的人了。他能遇见你,我也很开心。”
孙宁均劝她不要再哭了,这一晚上知道这么多的事情,难过到心痛,这一会儿,应该很想见到他。
姜西在心里说是,她的确心痛到快要窒息了,前台小姐送蛋糕过来的时候吓了一跳,只不过这会儿的时间,这位客人的鼻头红得像在暴雪中走了一圈。眼睛更加可怕,血丝布满眼白,睫毛全部湿透。
前台小姐道歉:“对不起,顾客,后厨出餐晚了十五分钟,让您久等了!”
她用浓重的鼻音嗯了声,用手示意她把蛋糕放在这里。
前台小姐觉得抱歉,转身拿了壶柠檬水往她的杯子里续水。
“呀——”
突如其来的一片黑暗,姜西感觉到眼前所有的灯都在瞬间灭了,只有落地窗外还有街灯明亮。
惊呼来源于倒柠檬水的前台小姐,她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顾客,我把水倒到您身上了吗?怎么会突然停电了。”
姜西脑里有根弦“嗡”得一震,停电!
“小西!”
“姑娘!”
蒲利江和孙宁均没叫住突然起身往外跑的姜西,黑暗中他们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她起身后立刻有乒乒乓乓物品落地破碎的声音。
蒲利江一拍大腿,也跟着站起来:“坏了,鹤予!”
姜西跑出西餐厅,看到外面大堂的灯是亮着的时候,心中松了半口气,等她蕴着剩下半口气一路狂奔到自助餐厅门口,远远看见自助餐厅门口的灯光比她走的时候更暗,但还有光源……
很快就看见一帮人浩浩荡荡从自助餐厅出来,戴着黑口罩和黑帽子的崔栩仟走在最前面,他的身边都是工作人员,姜西一眼没看到陈鹤予,一下有不好的预感,但定眼一看,陈鹤予好好地,穿着那件干净到不行的白衬衫,那条包裹他流利腿形的黑西裤,走在这群人的最后。
他个子高,如果不是一连索然无味的低着头,应当很显眼。
崔栩仟比所有人更先发现停步在安全通道门口喘着粗气的姜西。
他一把摘下帽檐下的墨镜,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姜西的眼泪和汗流在一起,头发半湿散乱的贴在脖间,要不是衣服还算整齐,大家都要以为她才受到过侵害。
崔栩仟震惊的脱口而出:“我靠,嫂子,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