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况看到这奏折,笑得直乐,拉着我一字一句念给我听,末了,我看到他在上面批复:一日为妃,终身为妾。
一日为妃,终身为妾。疓撈
我研墨的手只顿了一瞬,便又含着笑继续。
初夏将临时,宋况下旨,准备远去长乐山避暑。
这算是宋况登基后第一次离宫,离宫之前,他将朝政交与丞相谢品,同时命大理寺卿崔延从旁协助。这二人,算是他的左膀右臂。
到了此刻,朝中人也算是彻底看明白了,宋长珩空有太子之名,已无太子之权。
虽说皇帝宋况无子,可他刚过而立之年,现在没有,并不代表将来没有。
显然,这样想的朝臣不是一个两个,与其将筹码押在一个不得圣宠的太子身上,不若讨好皇帝。
如此一来,宋长珩彻底成了“废太子”,孤家寡人,走入穷途末路。
走入穷途末路的人,一向是很豁得出去的。
去往长乐山的路上,宋况遭到了伏击。车马行进至山谷时,巨石林落,箭雨四射。赶车的宫人四散逃开,马受了惊吓,无头无脑向前方冲去。
我忍受着马车的颠簸,准备掀帘而出。宋况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目光沉沉:“柳若颜,你想做什么?”
我翘起唇绽开一个笑,从旁抽出一把长剑给他看:“砍了缰绳,或许有一线生机。”
他不置可否,却拽着我的手,与我一同掀开车帘,看向外面那匹发疯的马。马肚上赫然扎着一只箭,马不断嘶鸣着往前跑。
此时已过了山谷,前面尽是陡峭的山路,一不小心,车毁人亡。
耳边山风阵阵,我拿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旁边是正凝目看向我的宋况。忽然,他的手放上我的腰,然后将我搂至怀中。
狂风中,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说:“砍掉缰绳,我带你跳下去。”
我侧眸,看着我们在风中缠在一起的发丝,微微点头。
他稍稍松开了紧拽着我的手,我终于有机会举起我手中的剑,迎着风,奋力往前砍去。
下一瞬,我眼睛的余光看到宋况脸色大变,然后我听到他的声音:“柳若颜,你疯了!”
马车颠簸得更加剧烈了,我心满意足转首看向宋况,笑得肆意张狂:“是啊,我本就是个疯子。”
是的,我没有去砍那缰绳,而是将长剑狠狠刺入了本就疼疯了的马的背脊,马再次受伤,愈加发狂。
而前方,或许是山壁,或许是悬崖。管他呢。宋况已经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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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况一向是个极狠得下心的人,我们没能同归于尽,在最后一刻,马车即将被甩上山壁时,他带着我一跃而下,然后滚落在山路上,顺着巨大的惯性,又跌入了山崖。
即便是摔下了山崖,宋况也没能死成。他背着重伤的我,寻草药,打野味,并一路留下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