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看不太出来,不过别人都说长得像黎汀。”
林宛白顺口说:“你们结婚了?”
林瑶并没有露出什么不快的表情,还是挺坦然的,“是的,前阵子就去领了个证,算是持证上岗了吧。”
她神色淡淡,没看出来这日子是过的舒心还是不舒心。
想来现在有了孩子,心境必然是跟之前不一样了。
林宛白说:“不知道说一声恭喜,合不合适呢?”
林瑶揉了揉眉毛,笑说:“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了,我也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说实话,原本我没打算要生下这个孩子,跟没打算要留在黎汀身边,还跟他扯证。但这人生往往就是出其不意,以前我执着的要嫁给傅踽行,想跟他好的时候,没有结果,如今我不愿意跟黎汀有结果,反倒有了结果。”
“你说,这老天爷是不是喜欢开玩笑?不过我对我现在的生活还算满意,黎汀对我还可以,大概是年纪到了,收心了,对待孩子和我,都有了一份责任心。走一步是一步呗,人生也看不到头,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林宛白点点头,觉得她也变了。
林瑶喝了口水,指腹在玻璃杯上摩挲,犹豫再三后,还是忍不住问出口,“傅踽行,是真的死了么?”
林宛白一顿,这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询问,她看向林瑶,反问:“为什么这样问?”
林瑶笑了笑,说:“我只是觉得,他好像没那么容易会死。”
“难得,我们两个有一样的想法,我也觉得他没那么容易会死。”
林瑶:“所以呢?”
林宛白垂着眼,盯着杯中的咖啡,说:“事实好像应该是他已经死了,所有的证件都注销了,所有人都在说,他已经死了,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还活着。”
她说这段话的时候,很平和,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不喜不悲。
林瑶盯着她看了很久,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什么也没看出来,“你难过么?”
“什么?”
“他死了,你会难过么?”
林瑶想她应该会,因为她也很难过,即便傅踽行那般恶劣,对她那么冷血,可她对他是用过真心,真心爱过的。而林宛白更甚,她从小就喜欢他啊。
她就是喜欢他这个人,不管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也许会恨,但爱并不会因为恨而消失掉。
林宛白笑起来,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林瑶说:“不过这样也好,对你对他都好。”
所有人都这样说。
两人一块喝完下午茶,就分别了,黎汀亲自过来接人。一段日子没见,黎汀看起来有几分沧桑,没有以前那么的年轻态。
不过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温柔,他对待林瑶,大概真的是真心的。
黎汀拧着眉,说:“你怎么电话也不接的?”
“我没听到,开了静音。”
“你开静音做什么?弄得神秘兮兮,不知道还以为你见小白脸。”
林瑶斜了他一眼,“你就只能想到这些。”
两人吵吵闹闹的上了车,转头又微笑的同林宛白说了再见,林瑶说:“有机会,一起吃个饭吧。”
林宛白点点头,“可以的。”
车子远去,林宛白站在街边,又不自觉的去看路上的每一个行人。
人生最终还是要归于平淡,最好的人生是一辈子都这样平平淡淡,无灾无难,无病无痛。
这么一耽误,她买货的时候又压缩了。
她转身回了商场,继续扫货。
回到北城,林宛白把遇到林瑶的是给林婧语说了说。
林婧语说:“这样也好,总是个归宿。”
“那个黎汀对她还可以,我看着还算紧张,不过未来的日子就不一定了。女人还是要靠自己,这样的话,到时候老公有个什么意外情况,不至于像天塌下来一样。”
林婧语瞧着她,笑说:“那你跟她说了没?”
“说了。她也说了,等孩子大一点,还是要去跳芭蕾的。她已经开始减肥了,说真的,我绝对她跳芭蕾的时候最漂亮,在舞台上,真的是万丈光芒。那时候要是船没有出事,指不定她现在就是舞蹈艺术家,也不枉费你当年的栽培了。”
林婧语只瞧着她,看着她越来越好的样子,心里的石头总算是放下来一点。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拿了手机给她看了两张照片,“你看着舟野会喜欢哪个?”
林宛白瞥了眼,这两个她还认识,都是家世良好,刚刚毕业没多久的,年纪轻,很有朝气。
“这你得亲自问舅舅,我哪儿知道他的喜好。你之前不是给他介绍过一个么?这么快没下文了?”
林婧语说起这个就不快,说:“你舅舅是准备气死我,他嘴上答应我相亲,结果也不好好相,把人家姑娘气的不轻,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把人气的那么狠。”
“既然如此,那你就别管了,他想结婚的时候,总会带个回来结婚的。现在硬凑,也是孽缘。姻缘这东西,说不好的,有早有迟,急不来的。”
“话是这样说,可他年纪也不小了,你看你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他连个屁都没有。”
林宛白咯咯笑起来,“男人不怕晚,生个又不是难事儿,最主要还是心。”
“我看他是没有心,你数数日子,他几天没回来了?人都住公司了,他可能是准备跟工作结婚。”
林宛白顺毛,说:“你啊,别老操心这些事儿了,你怎么总要操心来操心去的。出去跳跳舞不好么?外头娱乐那么多,你别老闷在家里头。”
林婧语没做声,林宛白等了会,一直没等到她说话,便扭头,结果迎来了林婧语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说:“小白啊,看到你现在这样,我真高兴。我感觉我们一家子又回到以前的样子了。”
林宛白顿了顿,这一刻,她莫名的又想到了傅踽行的死。
她想到了在那个废弃村落里,傅踽行单枪匹马而来的样子,记起他站在火里,迎着那些枪火,几乎都没有避闪。
她想,他是不是也觉得,他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他心里很清楚,会有人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所以他根本就是故意去找死的。
阴霾是他带来的,他死了,所有的阴霾也就散了。
好像所有人都变得开心起来,好像连她都变得开心了。
她的家,也恢复到了过去的模样。
不,不不不,不是这样,傅踽行还没死,他一定还活着。
他就是乍死。
但她心里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来,说:“就算他还活着,他也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是夜,港城。
骆冶坐在客厅沙发里,说:“你这样很冒险,若是让她看到你,你想过后果么?王给你假期,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我给你时间,也不是为了成全你们的。”
“我不会让她看到我。”
“说的好听。”
男人低头,嘴角扬了扬。
客厅里没有开灯,窗帘没拉,外头的月光洒进来,落了一地银灰。骆冶看着他,默了片刻,微微吐出一口气,说:“她过的挺好,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他当然知道她过的有多好,他说:“我也过得很好,与她一样好。”
骆冶不言,只是这句话竟让他有一丝动容,动容在于这两人分离以后,好似感情更深了。快要过年那几天,林宛白忙活着安排出游的事儿。
所有事儿挤一块,结果导致她在回去的路上出了车祸,车祸是有点严重,她追尾了一辆货车,整个车头都变形了,挤在了车底,但是幸运的是,她竟然毫发无伤,连皮都没有蹭破。
不过情况还是很危险,车子起火了,车子一停,她便立刻下了车,走了两步,又折回去,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周围好多人在喊她,也有人上前拉她,但她始终不听,不停的寻找她落下的平安符。
拉她的人都害怕的跑开了,千钧一发的时候,她总算找到,紧紧的攥在手里,迅速的转身往边上跑的时候,她一眼扫过去,发现了一个转身疾步离开的人。
黑衣黑裤,带着鸭舌帽,从身形看起来与傅踽行非常相似。
轰的一声,整辆车都烧着了。
林宛白什么也顾不上,越过围栏,朝着那人的方向追了过去。
她想喊,但最终没有喊出声,只是加快脚步的跟上去。
她穿着高跟鞋,限制了她的速度,她便胡乱的踢掉了鞋子,赤着脚,一路追。
可那人走的太快,并且一次都没有回头,他甚至没有等红绿灯,直接飞速的越过了宽阔的马路,最后越来越远,林宛白被远远甩开,因为乱闯马路,被好几个司机骂了个半死。
最后,她是被巡捕带回事故现场,做了笔录,还被教育不要肇事潜逃,现在摄像头多的是,逃不掉的。
林宛白没辩驳,回过神来后,很配合,笑着跟巡捕道歉。
林舟野来接她的时候,她已经在交警大队里坐了快一个小时了。
林舟野看到她完好无损,一颗心算是落了下来。
可林宛白这会的心情糟糕透顶,她鞋子丢了,脚趾破了,她这样追他,他竟然连头都没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