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见李熠已经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便也没继续遮掩。
他打量了李熠片刻,开口道:“你抓了我的人又放回去,还在那几个人身后坠了尾巴,我不来也没法子,总不能等着你找上门吧?”
李熠淡淡一笑,道:“我也只是防患于未然,原本想着放回去六个人,只要有一个人跟住了就行,没想到最后五个人都奔着你去了,我想找不到你都难。”
那人苦笑道:“手下得力的人都折得差不多了,这次派出去的都是歪瓜裂枣,让你见笑了。”
“你也不算太失手,若非我提前在你们的王城里安排了人,只怕也未必能这么顺利。”李熠又道。
李熠这话一出,那人面色明显变了变,显然他没想过李熠手段会这么多。
而且李熠这话明显带着警告的意味,几乎等于直接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拿捏住了对方的命门。
“愿赌服输,此番确实是我自己大意了,才让你有机可乘。”那人道。
“事情闹到现在,哪有什么输赢,否则我也不会大费周折将你请过来。”李熠道。
若说他先前那番话是在警告此人,如今这话却又是朝对方卖个好。
那人闻言面色果然缓了缓,开口道:“我敢来见你,也是猜到了你应该不是为了杀我,否则在王城里你的暗卫就可以伺机动手,不必留我到现在。所以……你想要什么?”
“合作。”李熠道。
那人闻言挑了挑眉,似乎并不意外。
李熠又道:“你做了那么多,无非就是不希望你们的皇帝将人抓回去。只要我朝你保证,你要杀的人永远不会离开大宴,你们的皇帝也永远找不到他,如此你是不是就可以放弃了?”
“还有呢?”那人警惕地问道。
“告诉我发生这一切的原因,为什么你们的皇帝,发了疯一样的要把人抓回去?”李熠问道。
那人闻言失笑道:“你这么手眼通天,我以为你们能查到呢?”
“你们皇室的秘辛,瞒得整个皇宫知道的人都没几个,我就算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把探子安排到你们皇帝的寝宫里。”李熠开口道。
此事李熠前前后后不知道派了多少探子去查过,最后都一无所获。
据说就连宫里的宫人,也都不知道皇帝的近况,只有皇帝贴身伺候的亲随,知道皇宫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而皇帝的亲随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背叛皇帝的可能很小。
“是啊……”那人叹了口气,道:“若非我经历过那样的事情,只怕如今也依旧被蒙在鼓里。此事他们确实瞒得很好。”
酒肆屋内,十方将来宝放在椅子上让他坐好,自己则走到了连接那处平台的门口。酒肆里原本有李熠的人乔装成客人盯着,对方见十方走到了门口,下意识就想阻止他。
但十方却看了那人一眼,朝他挑了挑眉。对方估计知道李熠对十方的态度,再加上李熠确实没吩咐过不让十方偷听,所以他犹豫了片刻,没再继续阻止。
十方立在门口,却没出去。
从他站着的地方透过门缝,恰好隐约可以听到李熠与那人的对话。
“所以,你现在可以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因为什么?”李熠开口问道:“你们的皇帝,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派人来抓他?”
那人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显然他听到了门内有人靠近的声音。
李熠却不置可否,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对方见状猜到了里头是李熠的人,便没继续在意。
“派人抓他回去,自然是……要让他进宫伺候皇帝。”那人开口道。
李熠闻言眼底闪过了一丝寒意,不过他按捺住了,并未发作。
“怎么伺候?”李熠开口问道。
他还不会天真到以为大周皇帝费了这么大的工夫,当真只是色/欲熏心。所以尽管他对这字眼十分不满,却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怎么伺候,必然是用身体伺候。”那人开口道,不等李熠开口,他又开口道:“字面意义上的身体,血肉之躯,或者确切的说,是血和肉。”
李熠目光一凛,下意识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片刻后,他强忍着讶异问道:“什么意思?”
“那位这些年一直沉迷巫术,已经入了魔了。旁人都只当他信奉巫术只是点到为止,却不知他早就被那巫术弄疯了,像一条疯狗一样。”那人说着面上露出了厌恶的神色。
这答案有些出乎李熠的意料,但他知道这会儿不是该惊讶的时候。
“为什么一定要是他?”李熠问道。
“原本可以不是他的,只要是周家人就行。”那人道:“可惜,如今周家没人了,可不就轮到了一个流落在外的周家子嗣吗?”
那人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很是厌恶,像是极其反感此事一般。
片刻后他又道:“这些年,周家的子嗣一个接着一个送到宫里,到头来什么都没留下。”
“他们……都死在了宫里?”李熠问道。
“应该是吧。”那人道:“具体如何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那位所修习的巫术,除了周家子嗣之外,还需要别的人做祭品。”
“话本你看过吗?”那人又道:“越是恶毒的巫术,越需要干净的人做祭品。”
剩下的话他没说,但李熠多半也猜到了一些。
所谓干净的人,大概指得就是小孩子或者少年人了。
“周家人……一个都没剩吗?”李熠问道。
“呵,周家原本也算是子嗣众多了,可惜。”那人冷笑道:“除了陆续被送进宫的那些,剩下的都让我杀了。如今,周家的子嗣只剩了最后这一个。”
李熠倒是听说过周家的境况,从前还以为是遭了什么变故,如今才知道竟是这个缘故。此人为了阻止大周皇帝,不惜亲自出手将剩下的周家子嗣都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