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天气转暖,我明日便去别院住了,跟您说一声。“
“你母亲种的那满园的桃,也要开花了吧?”
“对,我每年都会去住,顺便把院子打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修葺的地方,想把它保持原样。”
和父亲聊天的第二日,云清辞就搬到了别院,因为每年都会过去,院子里一直留有守院的家仆。
他不得不承认,那二十年里,李瀛几乎占据了他生活的每个角落,就连这个别院,也到处都有他的影子。
云清辞时常会想起他割肉喂蛇的那一幕,尽管他告诉自己,李瀛不过是因为他自己后悔才想要回到曾经,他所付出的代价都是他活该,跟他云清辞没有半分关系。
但他还是觉得李瀛的举动过于疯魔。
那一幕几乎刻在了他心里。
李瀛除了隐瞒了割肉喂蛇的事情,还隐瞒了什么?他最近的状态明显不对劲,和交换条件有关系么?
二月中旬的一个夜晚,别院外面来了一队黑衣人,有人下马来叫门,守门的下人刚打开门,就被这一幕吓得一哆嗦。
但他很快认出了后方站着的男人,“陛下……”
“开门,让马车进去。”
这人一边开门,一边通知婆子去喊云清辞,李瀛却制止了他,道:“先让他休息吧。”
侍卫从马车里扶出了一个浑身染血的人,没多久,就有人骑着快马挟着太医前来。
外面的动静让云清辞生出了警惕,他张开眼睛,隐约听到隔壁房门吱呀被打开的声音,还有细细的私语。
他随手摸过了随身携带的夜明珠,坐起身的时候又重新塞了回去,自行下了床,然后凑近门边去听。
片刻之后,他听到了李瀛随口吩咐什么的声音,心里一松,立刻拉开了房门,恼道:“你怎么……这么多人?”
李瀛立在偏房门前看他,他身姿修长,身后烛火昏黄,面容藏在黑暗中看不清晰。
云清辞愣了一下,几步走了过去,不高兴道:“你怎么在这儿?”
“你大哥哥,我接回来了。”
云清辞又愣了一下,他蓦地绕过李瀛,迫不及待地冲进偏房,一眼看到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男人。
对方形削骨瘦,身上到处都是伤痕,显然受过了一番折磨。
云清辞不认识他,但李瀛既然说他是大哥,那他一定就是了。
他有些无措地站了一会儿,重新走出来,语气呐呐:“他,他……”
“别担心,他只是需要休养,不会又危险的。”
“你,你去了,北宸?”
“是去交易。”李瀛道:“我此前命人带信过去,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可没想到北宸此前便已经盯上了你大哥哥,幸好我抓了阮怜,可以作为交换。”
阮怜身份特殊,北宸哪怕再不想让他回去,也断断不会任由靖国把他杀了,因为一旦事情暴露,会显得皇室过于无情,他们也要安抚民心。
“你,你亲自去,倘若身份暴露……”
“我答应了你,一定会接你大哥哥回家。”李瀛望着他,道:“实在担心夜长梦多。”
云清辞张了张嘴,半晌道:“那朝堂这边……”
“你不用担心,这些事我会处理好。”李瀛看了他一会儿,放轻声音道:“我把你哥哥接回来了,能不能,不和离了?”
云清辞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他微微张大眼睛,反应过来利落道:“当然不行,你当我提的这件事是在开玩笑么?”
“我慎重考虑过了,答案是不。”
“你真霸道。”云清辞说:“自私鬼。”
他回头看了一眼大哥,然后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吩咐下人道:“把这些炭火,都搬偏房去。”
云清辞并不知道李瀛会把大哥安置在这里,偏房里面一片冰凉,如今天气乍暖还寒,夜里温度下降的快,他担心云清冀会冻着。
进屋之前,他又喊了李瀛一声:“你过来。”
他拉开了柜子,对李瀛说:“别院人少,劳烦陛下帮忙把被褥拿过去。”
李瀛接过他递来的被子,云清辞又把自己的熏炉捧起,一起拿到了偏房。
太医瞧见,笑了一声,道:“安神香不必了,他如今用不着这个。”
“我看他身上那么多伤,一定很疼,会不会睡不好?”
李瀛把被子放下,抬眼看到他担忧的神情,无声地挺了一下脊背,道:“不会的,他刀口舔血这么多年,这点伤不算什么。”
“疼的又不是你,你整日锦衣玉食金尊玉贵,知道什么叫疼的睡不着么?”
李瀛没有答话。
但大夫已经说了不要,云清辞便又将熏香重新捧了回去,李瀛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把东西放回原位,道:“怎么不烧地龙?”
“我想着都立春了,应该也用不着,干脆炭火就够了。”
云清冀来的突然,这屋的炭炉一挪走,便陡然变得清凉了起来。
李瀛喊来了银喜,道:“去偏房,捡几块明炭,重新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