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他太过心急,于是下令务必想办法让他心情好起来。
他们摇了摇头,一致觉得是因为太闷了,才会导致他不说话,心情也不好。
卡莱尔亲自端的饭,进去房间喂他。他确实张嘴吃了,很乖,但是整个人被抽去灵魂一样。
跟他说话,他也没回应,说起他的儿子,说起陆非寒也是木讷的,视线没有焦距,好像彻底傻了。
卡莱尔喂完饭之后,心情烦躁,一个电话打进来,又是一些商业互吹的名流宴会。
他敷衍了几句之后,不耐烦就答应了去。
一转身看到在床上玩手指的沈忻。
“今晚带你去宴会,那里有很多人,要不要去?”
沈忻眼神迷茫,看着他似乎听不明白。
“有很多好吃的,也有很多漂亮的omega,和你一样,要不要交一下朋友?”
沈忻点了点头。
“好,今晚我们换衣服,然后出去玩。”
“笑一个,好不好?”
沈忻扯出一个虚假的微笑,然后就转过身,又玩手指了。
卡莱尔一时无趣,出去了。
这个宴会是在游轮上举行的。
卡莱尔怕他冷,给他披了很厚的外套,又细心地帮他系好扣子,语气却含着警告意味。
“别耍什么花样,你跑不掉的,明白吗?”
沈忻乖巧的点了点头。
卡莱尔看着他白净的小脸,眸中窜起火花,他把人拽到跟前,亲了一下脸颊。
“愁眉苦脸的难看,要多笑笑。”
沈忻擦了擦脸,然后推开他,出了房门。
卡莱尔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句,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他没骗人,宴会上很多好吃的,也有很多好看的人,可沈忻对这些不感兴趣。
他吃了几个蛋糕就甜腻了,一个人站在甲板上吹海风。
卡莱尔被很多人围着说话,根本没有时间去照看他。
江上粼粼的波光,看着有点害怕。
毕竟以前掉过海里,海水冰凉刺骨,并不好受。
这几天他装作一个木头人,快要把他憋坏了。
可是他真的想不到办法离开。
他不想被当成一个物品,被研究来研究去,那令他很恼怒。
过去二十年,被亲生父亲当成一个物品,抛弃、利用。
现在又被人当成一个培养皿去产信息素,他真的麻木了。
他自认自己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可是身边每个人都伤害他。
他闭着眼睛,海风吹得他眼睛又涩又疼。
他似乎是做好了决定。
心里默默念了一句:希希棠棠对不起。
他伏在栏杆上,然后翻身。
爬到了围栏外面,身体往下倾,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海水,还是害怕的。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只要手松开,这些人就不会再抓到他,他就自由了,他是自己的,不是任何人的。
脑海里飞速闪现着经历的种种,他费劲的,想从过往记忆里找到一些美好的回忆,可都是徒劳。
他从来没有幸福过。
或许是有的,只是被那些痛苦的记忆覆盖了掉了。
再见。
他回头看了一眼,游轮里面那些人言笑晏晏,谈得很开心。
但是这些都和他无关。
他几乎毫不犹豫的转身面向大海。
手一松,整个人掉了下去。
扑通!
湖面激起几个水花他就不见了。
陆非寒刚出来,就看到了一个人影掉下去。
他几乎怒吼着跑到围栏边上。
沈忻!
这是他第二次看见他掉下海里。
或许是心里反应,他呼吸急促。
他全身发抖,抽搐在围栏边上。
他试图爬过去跳海里抓住沈忻。
可是他倒地上了,卡莱尔尾随而来,把人抓住,扔到旁边去,“你怎么在这里?”
沈忻恍惚间听到有人喊他,他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那到底是谁?
应该是陆非寒吧?他自嘲地想了想。只有他会大声吼自己。
现在连死都不放过。
这个人对自己说悔改,却不见诚意,总是欺负他。
他带给自己的伤害最深刻。
可是他却没办法恨他,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也间接的害了他的人生,让他身然体毒二十多年。
他有罪,谈不上恨陆非寒,但是他也不会原谅。
他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掉落。
“你一直在骗我,陆非寒。”
“骗子,还好我没上当。”
陆非寒说他一直记得自己,去医院做记忆封存也忘不了。
可是为什么,在M国重逢后,他是那样的态度,他抱着棠棠在街边哭,他的眼神是看陌生人的目光。
甚至在盛家,那样试探语气问自己,他们是不是认识,既然他一直记得,为什么会是那副样子。
太自欺欺人了。
太拙劣的谎言,令他对他不再有任何的信任。
所以不管他再说的再好听,或者行动上对他也有所改变,他都做不出任何回应了。
他想利用卡莱尔摆脱他,没想到又是另外一个深渊。
或许他死了才最好,这样就没有人以他为把柄了。
他不会成为任何人的威胁,也不会有人再利用他。
这样想着他露出一个微笑。
再见了。
再也不见。
可是他这样自私的做法,给活着的人带来麻烦。
陆非寒和卡莱尔大打出手。
两败俱伤。
沈忻这次是真的不在了。
十几个搜救队,一个多月的寻找。
陆非寒不相信他真的葬身海里。
他又跑去盛帜家质问,是不是又用同样的方法,把人带走了。
可惜盛帜冷冰冰的告诉他没有。
他颓废地倒下,苦笑着。
盛帜皱眉,“你清醒一点,你还有两个儿子要养。”
陆非寒想着家里两个小孩,才恢复了一丝生机,对,还有两个儿子,那是忻忻生的。
他一定会回来看儿子的。
他自言自语,又回了家。
家里两个小孩,一直哭。
他也烦躁,但是没办法,脑袋爆炸了,也要抱着哄。
“乖宝宝,爸爸很快就回来了。”
棠棠哭还可以理解,因为跟沈忻比较多,但是希希突然变得娇气了他不理解,明明以前跟着他的时候都是很乖巧的。
他开始学着照顾孩子,把自己的时间填的满满的。
卡莱尔心情不好,把墨勒斯之前做的那些龌龊事有意无意透露给媒体,引起法律部门注意,墨勒斯集团股份很快就暴跌了。
风光不再。
同一时间,陆氏迅速崛起。
陆非寒疯了一样天天埋头在办公室里。
下属看见他都是战战兢兢的,出一丝差错,整个办公室腥风血雨好几天。
几个月后,陆氏研究出来的alpha易感期专用药物获批上市,占领了市场先机,很大程度上帮助了那些暂未找到伴侣的alpha。
年底,陆氏被各种机构颁发了很多奖。
很多朋友祝贺,他内心毫无波澜。
他的办公室、别墅房间每天都会换一朵兰花。
那成了他唯一的念想。
忻忻,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我真的,很想你。
这天晚上,陆非寒忍不住,在办公室失声哭了出来。
皱巴巴的日记里记录着他们刚结婚的点滴。
应该是沈忻抱着哭了很多次,上面的字都晕染开了。
“非寒哥今天抱我了,好开心。”
“他昨天把我睡了,一早上不见人,生气,可是他帮我上药了,原谅他。”
“他好忙,我等他回家吃饭,他不吃我也不吃。”
“他好像不太高兴,我煮了他喜欢吃的东西,他笑了,夸我棒。”
“七夕,他送我玫瑰,开心。”
…
上面全部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
翻到后面的一页,他突然停住。
“非寒哥,变了。”
他不敢往下。
肯定是他各种折辱他的笔记。
手颤抖了很久,他到底还是忍不住。
继续往下,没有他的半点不好。
“他今天打我了,好痛,我知道,那是他太生气,我明天乖一点。”
“从riss回来,他给我洗澡,可是好痛,都要破皮了。”
“我怀宝宝了,他不知道。”
“我讨厌柏祁。”
他明白了,沈忻还在把他美好的一面保存,只是想支撑着活下去。
并不是爱他刻骨。
他嘭地倒地,全身抽搐。
“忻忻,你要怎样,才肯回来。”
他怎么追回一个已经不在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