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姐想必也听过一些霍总父母的事情,他们的结合源于一场商业联姻,没什么感情的两个人,即使有了孩子,可家庭却还是缺失了该有的温情。
霍夫人性格跳脱不受拘束常年在国外,霍总一年能见到她的次数一只手都数的过来,霍董严苛冷酷,重利重权,与其说霍总是他儿子倒不如说是他培养的一个精密的工作仪器来的贴切。”
方辰的声音不急不缓,清亮好听。张烨随意的划拉着眼前的杂志,整个心思却不自觉的放到了他那里。
“我第一次见到霍总的时候他才十六岁,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端端正正的坐在霍董旁边,脸上的表情和他父亲一模一样,刻板、严肃,半点人气都没有,会议开了三个小时,他就一动不动的坐了三个小时。”
方辰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像是表达着什么不满“没过多久我和霍总就被送出国去留学。白天他要上课做选题,晚上要熬夜处理国内公司的事务,可想而知他身上的压力有多重。
就这么撑了一年,霍总被诊断患上了焦虑症、狂躁症,情感缺失症以及中度社交恐惧症。即使如此霍董依旧没有给他丝毫喘息的时间,刚过完年便又将几个子公司一并交给他管理。
此后两年的他成了心理诊所的常客,那段日子究竟有多艰辛,恐怕没人能体会得到。”
张烨胡乱的搓着手里的杂志,心里烦乱又震惊,她如何都想不到在商场中游刃有余,理智稳重的霍景琛也会有心理奔溃的时候。
方辰喝了一口咖啡,轻轻嗓子继续说:“大概就是因为他的那些经历,所以霍总的戒备心很重,很难敞开心扉的去接纳一个人。
曾经我以为他这辈子都不会有朋友,可后来我发现他在面对一个人时会收敛起所有的警惕,甚至能展现他最柔软的一面。”
说到这方辰笑着问了句“张小姐你猜这个人是谁?”
张烨不悦的撇撇嘴,甩开手里的杂志,这个问题答案太明显,除了‘乔储’她还能怎么回答。
方辰一点都不在意张烨的不悦,反而好脾气的又笑了笑“人人都说霍景琛是一个运筹帷幄,能言善辩的人,可谁又知道他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也会无所适从,甚至笨口拙舌的连个解释都不会。
就像之前乔氏标底被泄,大概你们所有人都以为是他做的,可那个时候,他因为不同意霍董提出和叶氏联姻,以此来对付乔氏的计划被打的几乎掉了半条命,整整三日高烧不退,刚清醒还穿着病号服就跑去见乔总;
乔氏被银行勒令清缴贷款那几日,他心急如焚,嘴角都起了燎泡,他私下里用自己名下5%的霍氏股份去银行为乔氏做担保,才让银行暂缓了提前催缴的提案;
乔总出事,乔氏被收购,乔董去世你们每个人都在怪他,可那个时候他正被困在国外根本回不来,霍董为了不让他在收购乔氏的时候出来捣乱,特意找人去撞了霍夫人的车,又找人冒充医院给霍总打了病危电话。
张小姐凭心而论,若那个时候是你接到了医院的电话你要怎么办。”
要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张烨想若是自己,那个时候她怕是恨不得能多生出两条腿,立刻出现在自己母亲面前。
方辰缓缓吐了一口气,像是要将霍景琛心里的委屈一次性说完“霍总到了国外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所有的身份证件都被偷了,他想回来,可他怎么回,只能日日守在大使馆里盯着证件补办的进度。
那三天乔总难熬,他又何尝好过,人是他约出去的,也是在他眼皮子下出事的,而他的父亲更是间接逼死乔董的人,他心里的煎熬、难堪要怎么说,又要和谁说。”
方辰的声音隐隐有些颤抖“两年了,你们不声不响的消失了两年,他带着亏欠活了两年,日日不安心,夜夜不能眠,白天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夜里就对着那盆蝴蝶兰发呆,因为体力不支在办公室晕了好几次,醒来的第二天必定要到乔总的办公室里呆坐上一天。
张小姐你们一定以为乔氏早已经被霍氏合并了是吗,可事实上,它早就被霍总私底下回购了,他一直说若是不能把乔氏还给乔总,他有什么颜面去赎罪。
可他,究竟犯了什么罪,又有什么错。”
张烨哑口无言,什么罪,什么错,若真论起来也只能说:无妄之罪,阴差阳错。
方辰摸了一把眼角,压低嗓音“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执着于一个人,张小姐,我请求你,给他一个机会,一个让他放过自己的机会。”
那场对话,到了这里就结束了,整个下午客厅里安静的过分。方辰走的时候,天刚开始下雨,张烨抱着枕头缩在沙发的角落里,看着霍景琛将人送出门,然后站在阳台上抽了一下午的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