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乔储胳膊上的针管拔掉扔在地上,站起身走到离乔储三步远的地方,冷漠的看着趴在地上的乔储,如同是在看一只垂死挣扎的动物。
乔储觉得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在渐渐模糊。他缓缓的眨了两下眼睛,双手撑住身体一步一步爬向林起。他不能疯,他还有仇没有报,他怎么能疯,他怎么敢疯,他好不容易才从那噩梦的深渊里爬出来,他又怎么允许自己再掉进去。
一步两步,乔储的左手顺利的抓住了林起的左腿。
“呵呵”林起轻轻抬腿甩开他的手,正要将他踢开,右边的巷子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起啧了一声,像是埋怨有人打扰了他的游戏,脚步声越来越近林起看了眼意识已经模糊的乔储才不太甘愿的转身离开。
老旧的胡同,青石板坑坑洼洼凹凸不平,一脚踩过去积水已经没过他的脚踝,霍景琛第一次觉得前方的路是这样的难走,冗长复杂的巷子,交错纵横的路口如同一座迷宫一样将心慌意乱的他困在这里。他急速的穿梭在胡同里的每一处角落,每一秒都像是有一年那么长,终于在拐过一个交叉口后他听到一声短促的喘息声,霍景琛当机立断迅速拐进右边的巷子。
看到乔储那一秒,霍景琛的心跳都停了一下。幕天席地,大雨瓢泼,乔储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小半张脸都浸在了积水里。霍景琛冲到他身边,单膝跪地,抖着手轻轻将人扶到自己怀里。秋雨刺骨,乔储的身体更是冷的可怕,霍景琛眼睛一热,横抱起昏迷的乔储就往医院跑。
乔储很瘦,很轻,可霍景琛却觉得自己的双手几乎要承受不住他的重量,第二次了,这人已经是第二次在他眼皮子下出事了。一个人的生命究竟要有多长,多重,才能一次次的躲过生死,霍景琛努力咽下心中的晦涩,紧紧的抱着怀里的人,像是抓住心中最后一丝救赎。
张烨赶来的时候,乔储还没从重症室出来,脸上的伤经过了一夜肿的更加厉害,青青紫紫的一片。张烨看着就有些想哭了,她是真的心疼乔储,这两年乔储的身体亏损的厉害,最近好不容易才养回来了一些,可眼下又满身是伤的住进了医院。张烨吸吸鼻子压下满腹的心酸和难过走霍景琛身边坐下来。
霍景琛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了一夜,淋了雨的衣服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还泛着潮气,右手指间夹着根没有点燃的香烟,塌着肩膀,低垂着头,目光涣散跟丢了魂似的。
看着霍景琛那模样,张烨又忍不住替这两个人感到心疼,明明曾经是那么好的两个人,却因为种种原因差点弄的老死不相往来,好不容易见了面有了能解开心结的机会,还没等两人和好乔储就又出事了。
张烨轻咳了一声,出声安慰霍景琛“你别太担心了,医生不都说了乔储只是身体太差才会昏迷不醒的吗,他一定会没事的,两年前那么难的时候他都挺过来了,这次也一定可以的。”
夹着烟的手微微收紧,霍景琛哑着嗓子问道“这两年,他……”话没问完霍景琛突然就说不下去了,他想问这两年乔储过还好吗,可一想到乔储那单薄的身体,那花白的头发,他就一丝一毫都问不下去了。
霍景琛话没问完可张烨却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接过话幽幽的说“这两年,他过的不好,一点都不好。”说着张烨低低的笑了一下带着世事无常的无奈“那个时候他病的很严重,或者说,他疯的很严重。”
霍景琛指尖的香烟掉落到地板上,他缓缓的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张烨,乔储疯了,怎么会,怎么可能。
她望着窗外未停的秋雨接着说道“乔储出事后我堂哥给他做了血检,结果发现他的血液里残留了大量的新型致幻剂。”
霍景琛陡然握紧双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他在国外待了好几年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张烨的声音骤然转冷带着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是林起,他把乔储的胃药换成了那种东西。”
霍景琛的脊背崩的笔直僵硬,握着的拳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林起这个人霍景琛是接触的不多,但知道林起的人必定会说他是乔储最默契的搭档,相知相交的好友,是一个把乔储的一切看得比自己都重要的人,可他却毫不犹豫的将乔储推进了噩梦的深渊。
张烨苦笑一声接着说道“很讽刺对吧,我们这些局外人都觉得难堪,何况身处其中的乔储呢。原本那个时候我们都已经准备带着乔储出国治疗了,可谁也没想到他会做出那么极端的事情来。”
一想到两年前乔储浑身是血的躺在病床上的场景,两人都觉得心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