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正中还摆放着一份精致的水果蛋糕，上面已经置好了七八根蜡烛，俞修逐一点亮，随后对着周璟道了句生日快乐。
他的声音听着不如平时那般柔和，周璟隐隐觉得好似哪里有异样，却又一切如常，于是赶忙答应一声，闭上眼睛去许生日愿望。
“哥，许的什么愿？” 俞修在一旁突然开口问他。
周璟笑了笑，不介意像从前一样将愿望说给他听，“其实也挺容易实现，就是希望我们两人一切平安顺遂，以后能够找到各自珍重的人一起生活。”
说出这些话时，周璟并未去看俞修的眼睛，既违心又违意，更像是试图劝说自己。
俞修沉默着将头偏过，侧脸的轮廓在昏黄的光线下愈发显得深刻。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他轻声开口，意味不明地低笑一声。
周璟怔了怔，竟下意识回答道：“那就下年再许，以后……”
“以后也不准。” 俞修出声打断，一把扯过周璟的手腕，目光灼灼又受伤，“我不想听什么各自安好。”
“…… 什么？” 周璟抖过一个激灵，挣扎几下手腕却是徒劳，只能讶异地睁大双眼，心脏也在这时乱不迭地跳动起来。
燃烧过半的蜡烛火苗逐渐变大，也变得有些晃眼。
“我已经有了珍重之人，哥还要我去哪里再找？”
俞修一双眸子凝视着周璟，声音颤抖且沙哑，眼睛略略泛红，就连抓在他腕上的手也无意识的紧缩。
即便再傻再天真，周璟也不会不明白俞修的意思。
他当下彻底乱了，呆呆地看着俞修不知所措，原以为自己是及时止损，却无料到这场荒唐里掺杂着的竟是两人。
俞修喜欢他，始料不及。
“我没有办法……” 俞修低低呜咽一声，声音像哽在咽喉里，“从依赖到发觉喜欢你，最后变成现在这样的一发不可收拾，哥…… 我太难受了。”
他说到最后索性将头埋入周璟颈间，身体细密地抖动着。
周璟不知怎么开口，俞修的话字字犹如炮仗在耳边炸开，他亦连思考的机会也没有，只觉头脑有些发热，像是浑身的血液喧腾叫嚣着一齐涌入其中。
“我喜欢你，无愧于心的喜欢。” 俞修一字一顿，言辞恳切。
他蓦然抬起头时，恰时最后一根蜡烛燃烧殆尽，忽闪几下骤然灭了，整个房间又重新落入一片黑暗。
压抑许久的感情终于得到爆发，俞修愈发大胆，忍不住朝着周璟贴近，爱慕与疯狂皆融于黑夜，他在他唇上落下轻轻一吻，来不及收住，被冲昏了头脑。
细密绵长的吻搅得周璟更加发晕，大脑只生一片空白，呆呆地任由俞修去吻他的唇，脸颊，脖颈……
他觉得自己的呼吸乱得不成样子，身体在刺激下本能起了反应。
他忽生想起，现在的一切就如同那天梦境一般无二……
在事情变得更糟更乱之前，周璟蓦地回过神，一把将俞修从身上推开，他突然变得害怕，不想被俞修发现自己也有同样的心思，在推开的一瞬就起身跌跌撞撞跑向了浴室。
反锁上门，打开灯，周璟仍是有些惊魂未定，他站在镜子前愣住片刻，呆呆地盯着镜子里的男人看。
散乱的衣襟，微微泛肿的嘴唇，那双眼里还带着未却的意乱情迷。
所以…… 俞修喜欢自己是真，方才所发生的一切也是真的……
周璟拧开水龙头狠狠冲洗了几把脸，随后身子一软沿着冰冷的墙壁跌坐在地上。
南方的冬日仍会让人感到寒意，他连续打了几个哆嗦，继而伸手环住自己将头没入膝盖。
浴室内外皆是一片寂静，寂静得让人心里发慌，不知过去多久，周璟直至身子有些僵硬，才听到浴室门外传来缓慢又沉重的脚步。
那声音在与他一门之隔外停顿驻留，良久才有几声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哥…… 出来吧，你穿的衣服少，容易着凉。”
周璟翕动几下嘴唇，始终未发出任何的声音。
门外俞修又沉默了一阵，哑声说，“对不起，可我实在又控制不住对你…… 对你的感情。”
他深吸了一口气，“哥，无论怎样，我喜欢你是真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发现对你的喜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喜欢…… 离开那年我没去送你，是因为无意间听说你交往了女朋友，所以才会赌气不去见你，之前以为对你是依赖，可后来……”
“别说了。” 周璟难过的打断他，心口传来阵阵的闷疼。
“我怕现在不说，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俞修将脸贴近门边，试图看清里面的人影，“自你离开后，我颓废了一段时间，但在高考前我又重新打起精神，因为知道了你所在的城市，所以我宁愿放弃去其他学校的机会，无论如何也要考到这里来。”
周璟紧攥着身上衣服，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好半晌才沙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为了我这么一个不值得的人，俞修，这可是你的前途……”
“你值得，你哪里都值得！” 俞修的声音愈发哽咽，“我的前途不因为你，也不因为任何人，我还年轻，我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可你只有一个…… 你不知道在听到关于你的消息时我是有多么的欢喜。”
周璟蓦地一怔，拿手抚住额头，只觉头像裂开一般剧烈作痛，他心绪杂乱，杂乱且无章，下意识脱口而出：“你走吧，我不想看到你。”
可当话说出口，不止俞修，周璟自己也愣了愣。
脱口而出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尤其带着情绪的言语，不经意间最容易变成伤人的利刃。
“我……” 周璟的心陡然空落一拍，嘴唇颤动几下，却始终未说出什么。
只不过门外的声音一下便沉寂下来。
半晌，俞修呆呆说了句好。
周璟只听见穿外套和开关门的声响，此后房间内便再无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