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曦回过头:“那你想说吗?”
“也不是不想说,”杜云砚低着头,“但是我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就算了吧,”顾文曦的右手抚着他的后背而上,搭在了肩上,“反正我已经明白了。”情绪上的东西本来就不是语言能传达出来的。
杜云砚松了口气,他有点累了,又感到异常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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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砚离开后仅仅过了几天,顾文曦在一个酒会上再次见到陆长铭。
那是某个集团老板女儿的生日及订婚宴,老板和顾煜清的关系不错,顾煜清的身体不方便出席应酬,便叫顾文曦代替自己过去,而陆长铭也在邀请嘉宾之列。顾文曦隔着老远看见那人,只是一直没搭理他。
等到前面的仪式结束,顾文曦向今晚的男女主角敬酒祝福,之后正欲到露台吹风,陆长铭拦住了他的去路。
“陆伯伯,有兴趣喝一杯吗?”顾文曦朝他晃了下酒杯。
“顾少爷,”陆长铭哼了一声,“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你小顾总?”
“陆伯伯,您太客气了,”顾文曦手上做出邀请的动作,“叫我文曦就好了,毕竟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啊。”
他这话一出,陆长铭不出意外地死皱着眉头,脸快绿了。他不好意思当着众多宾客的面发脾气,等到了人少的露台角落,才再次叫住他:“文曦,你……坪县的事你是故意的?”
“怎么能说是故意的呢?”顾文曦面冲他,“那可是我的家。”
“是你的家……争不过顾家,我认输,”陆长铭恨恨地说,“只不过,如果顾总知道他的儿子做这一切是为了一个男人,还会如此纵容吗?”
顾文曦听到他酝酿半天说出来的就是这些,不禁大笑。陆长铭愈发动怒:“顾文曦!”
“陆伯伯,您放心,”顾文曦仍一派吊儿郎当的腔调,“我爸早就见过云砚,并且对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非常乐意送他一份大礼,这些就不劳陆伯伯操心了。”
“你——不可能,不可能”他喃喃自语,“顾煜清怎么会接受这种事……”
“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你们两个亲家约个时间出来好好聊聊?”顾文曦真从随身包里取出了手机。
“你住手!”陆长铭在他准备拨号之前出声制止,后退了两步,“你们顾家,不可理喻……”
“这是顾家的家事,希望您明白。”
“我不甘心,”他没了先前的戾气,目光充满哀伤,“如果都是因果报应,顾煜清也曾经抛弃发妻,可他的儿子个个成才,就算你……他也还有文珩。”
神经病逻辑,顾文曦直想翻白眼,不仅厌恶他对顾煜清的讽刺,也为杜云砚和陆允初不平,于是回嘴:“你错了,你的儿子也个个成才,只不过不是你想要的那种才。”
陆长铭的气势彻底偃了:“呵,你这种温室里出来,没经历过勾心斗角的少爷怎么可能理解?”他转过身颤颤巍巍地往宴会厅方向走了几步。
“陆伯伯,”顾文曦喊住他,“建民宿的钱我会连本带利地还给您,他们母子以后没有任何欠您的地方。”
“不用了,”陆长铭停住脚步,“顾文曦,你是在羞辱我吗?”
“您言重了,”顾文曦敛起嘲讽语气,郑重道,“只是您非要把利益和情感挂钩,我当然要给您所需,好让我爱人心安。”
陆长铭背对着他,不说话,也不动地方。
顾文曦不再看他,先行离开了露台。满月的光辉映在他的衬衣上,一片银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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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为旅游开发设立的新公司就在镇上,顾文曦开始负责这里的工作以后,每天都能回村,和杜云砚分居的生活终于画上句号。
转眼到了年底,气温骤降。顾文曦结束了一天工作,搓着手准备开车回去,还没走下楼,便接到了杜云砚的电话:“你出来了吗?”
“马上,正要下楼。”
“你先别出来了。”
“为什么?”
“明天要来一个小型车队,可能没地方停车,你别开了,我去接你。”明天是周末,顾文曦如果开车回去,也得把车放在民宿楼前。
“怎么突然来那么多人?”现在是淡季的冬天,照理是没什么人的。
“想来就来了呗,你去年不也赖了一冬天?”
这话听着怪别扭的,顾文曦反驳:“你说谁赖呢?”
“算我让你赖的,”杜云砚改口,“在里面等我,我到了再给你打电话。”
“好吧。”
摩托车开到镇上也用不了多久,顾文曦很快又接到了电话,从办公室窗口看到熟悉的身影,乐颠颠地跑下楼去。
杜云砚扔给他一个头盔:“哎,要不你来开吧?”
“真的?”顾文曦顿时来了兴致,去年那次不愉快的经历之后,他再没骑过对方的车,“我可是会开快车的啊。”
“没事,”杜云砚嘴角一扬,“你尽管开。”
顾文曦跨上车后,杜云砚也在后面坐好,双手揽过他的腰。
最初经过镇上的主路,人多车杂,还没办法开太快,顾文曦稳稳地控制住方向,避让行人。路边小店的音响里正在播放粤语老歌,声音调得很大:
“在你身边路虽远未疲倦
伴你漫行一段接一段
越过高峰另一峰却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