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他算得了什么”寒雾结冰，莫如归眼神上了冻，“分明是他亏欠我在先！”
慕华轻嗤，未置可否。临去前，她像打发叫花子般随口道：“这府库里的东西随你挑拣，都是北周王室才用得起的财器。本宫怕太傅大人落魄太久，真把自个当寻常内监待了。”
出得库房，莫如归面上犹挂寒霜，趁着月色去了后院荒僻已久的一间小筑。这里平时没什么人来，莫如归打开锁链进门，空气中略带腐朽气息的霉味儿令他不由自主地掩紧口鼻。
墙角缩着个人，蓬头跣足，眼神麻木。
莫如归蹲下来，一手撑膝，另一只手用扇骨抬高那人的下巴：“想清楚了？”
“求，求求你，放过我儿子……”话音出口是个苍老的女声，老妪满面泪痕，颈间的冰凉让她难以抑制浑身的颤抖。她有着分外明显的胡人面孔，汉话却说得异常流畅。
莫如归“啧”了一声，垂怜地替老妇人揩掉泪，温声细语道：“你只要照我说的做，让公子岸的身世大白天下，宫宴之后，我保证你儿余生富贵无两。”
他的神情依旧柔和，眼神里却消了笑，只剩下黑漆漆的注视。
老妪甚至觉得这不是个人，而是磨牙吮血的恶魔，她怕得缩肩，却在对方手里无处可逃，只能啜泣着点点头。
莫如归眸光冷了下来，几乎立刻撤了手。出门的一刻，指尖还残留着老妇人的泪水，黏腻感放大了胃里的恶心，他扶着门框一阵干呕，很久才直起腰，头顶孤月在视野中变得濛濛不清。
什么时候起，他彻彻底底蜕变成自己最瞧不起的样子，揣着一颗鬼蜮人心，如此阴暗地苟活？
阿牧站在檐下喂鸽子。晨起怕吵着人安歇，鸟笼四壁都蒙了黑布。他手握长柄勺小心翼翼地往里递，脸色有些犯愁。
侯爷还没醒，符离岸趿着鞋先起来了。
昨天晚上做得太凶，身上腿上都是耽于欢爱的痕迹，他随手拿起侯爷的氅衣罩住，可那属于陆酩的味道又动辄让他想到别处，符离岸眼梢余红不散，整个人心猿意马。
阿牧见公子来行了礼，之后比划着跟他“抱怨”：“这鸟儿打早起来不吃不喝，一点动静都没有，该不是要死了吧？”
符离岸听陆酩说从常驻营捎回了两只军鸽，应该就是笼子里的这对，他走过去问：“玄五呢，摆弄这些他最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