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照眉头微微蹙起,葱段般的食指对着阮阮轻轻摇了摇,分明是个“不可以”的意思。他也不管阮阮之后的反应,自行走到厨房,从碗柜里拿出碗来,回头冲着郁景业晃了晃。
他们搭档许久,郁景业当然第一时间明白了温晚照的意思,扬声回答道:“啊,我在家里吃过了,是昨天在外面出差的江教授问你请假到什么时候,他也不好贸然打电话,我原本是打算昨天晚上来的,但是——”他顿了顿,又掩饰似的清了清嗓子,“昨天忘记了,所以今天早上过来看看你,马上我就去律所了。”
温晚照大概听懂了他的来意,点了点头,给自己盛了碗粥,又给阮阮盛了一小碗,一并端到餐桌前。大概是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不过这几步路,都让他有些心慌气短,甚至连两碗粥都端不稳。他坐在桌沿缓了缓,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腿酸得厉害,坐下时屁股更痛。
“怎么了?”郁景业嘴上问着,却不是对着温晚照,他晃了晃臂弯里的阮阮,贴着他的小额头,嬉笑着哄着,“阮阮,这么长时间没见叔叔,有没有想叔叔啊?”
“爸爸不让吃糖,那我们先喝奶好不好?”似乎是没发现温晚照的异常,他抱着孩子径直走向流理台,握着奶瓶感受了一下温度,又觉得有些烫手,“奶有点烫,我们等会儿再吃好不好?”
阮阮听了这句,更加委屈了,当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声哭像是炸在温晚照的耳边,身体上的酸痛,耳边的嘈杂,再加上发情期后没有Alpha的信息素抚慰,他的情绪脆弱又敏感,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坐在桌前低着头,眼泪滴落在桌上的碗中,却是没人来问他到底怎么了。
郁景业一心扑在阮阮身上,轻轻拍着他软乎的后背,软着声哄着:“不哭了不哭了,哭什么,我们只是晚一点再喝,又不是不给你喝呀……”
“爸爸,爸爸,呜呜呜……”小崽子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哭得整张脸都泛红,冲着温晚照的方向架起了胳膊,“爸爸,爸爸呜呜呜……”
“好好好,爸爸抱抱!”郁景业实在是没辙,只能抱着他走向餐桌旁的温晚照,“我实在是哄不住,晚照,你——”他在温晚照身侧站定,这才发现温晚照的肩胛骨蝶翼般颤抖着,浅色的桌面上已经聚集了一小滩的泪水。
他更是手足无措,抱着孩子蹲下身来,又伸长了手臂,从餐桌上抽出纸巾,去给他擦着泪水。他从未见着温晚照哭泣的模样,前几天他的发情期,他不过也是双眸带水,也没见着他委屈地哭成这样:“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爸爸,爸爸抱!”阮阮踢动着小短腿,从郁景业的怀里挣动下来。他见着哭泣的温晚照,哭得更加大声,“爸爸抱,爸爸抱我……”
温晚照哭得不能自已,他纤长的手胡乱地抹了抹自己的泪水,随即伸手去抱孩子,却因为全身发软,一下子没能够把孩子抱起来。他还没喘匀气,当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牵着阮阮的手,转身就要往卧室走。
“不是,晚照,这是怎么了?跟我说说。”这一大一小哭得郁景业心都乱了,他一想到他们要躲进卧室里哭,心里就疼得厉害。他想要拉住温晚照的手,却突然听着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他回头去看,撞入眼帘的是一束向日葵。
明艳的色彩,仿佛让因了雨天而昏暗的屋子都亮了起来。